莫少言双手抱着肩膀,紧皱双眉,盯着远处,暗探的线索再一次断了,不死鸟计划又变得无从下手,他心里清楚,那名从云梦古城托了关系才进入书院的可怜女杂役,实际只是一只替罪羔羊。 他去过女杂役在书院的住处,那是一个杂物间,除了书院干活用的锄头、扫把、簸箕等什物之外,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床头处放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和一瓶护肤润面的油膏,以及一双缝制了一半的鞋子。 那是一双男鞋,是她家里男人的尺寸。 据查,她男人是刺史吴大人的马夫。三年前,吴大人到任云梦古城的第一天当街惊马,险些丧命,是车夫救了他一命,吴大人不忍他家中贫寒,于是托关系将他的妻,送进了尚方书院做了一名杂役。 马夫自小在云梦古城长大,女杂役与他青梅竹马,询问过附近的人,皆言两口子关系一向和睦,膝下育有三个子女,最大的七岁,最小的三岁,若非发生这种事,阖家也算得上是幸福美满,可女杂役这么一死,鳏夫弱子,往后的日子怕是只有艰难。 想到这些,莫少言不由地蹙眉。 忽见亲卫匆匆跑了过来,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朝莫少言拱手道:“禀大人,今日送往云梦古城的泔水桶上,发现有西梁暗探留下的暗号。” 莫少言精神大震:“快,前头带路。” 这是仅有的线索,他要马上看到,才能安心。 书院的泔水车,每日晨间一车,晚间三车,按时发送,由担夫担着下山,再由停在山下的泔水车送往绿垣坊。 绿垣坊在云梦古城,是专门用来养殖的一个区域,所养殖的鸡鸭牛羊供书院学子食用,解决书院所需肉类。 亲卫快步走在前头,边走边跟莫少言禀报:“申时一刻的泔水桶出去时还不曾发现,暗号是在申时三刻的木桶上发现。” 泔水桶放在书院门口,一共四只,挑夫是一对夫妻,年纪四十上下,两口子都是绿垣坊的杂工,不但负责每日接送泔水,还有喂鸡喂鸭等等活计。 莫少言检查之后,发现其中有两只木桶上,是用青菜汁圈了个圆形的标记。 看到此处,莫少言一阵冷笑,西梁十年暗探,他几乎把西梁的暗号、密文尽数破译,这是有人向外传递了‘黄雀已毙命’的暗号。 只是…… 莫少言在想,据暗探传回来的消息说,自打他回到瑨国的消息传出到西梁之后,西梁十分震惊,为此更改了曾使用了很久的暗号和密语。 奇怪,这个暗号按理说,早就已经被抛弃了,怎么还会有人在使用。 此人若真是西梁暗探,不知他到底聪明还是愚蠢? 面对莫少言的眼神威压,接泔水的夫妇战战兢兢,一紧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他们是云梦古城没什么见识的穷苦人,好不容易求得一条谋生之路,被当差的拦下,便以为要被剥去生计。 莫少言心知此二人与暗探无关,便也不去为难他们,心里琢磨着,申时三刻的这几桶泔水,正是结束操练后学子用餐留下的剩物,那个时辰,也正是食肆里用餐人数最多的时候。 木桶接完了泔水,就放在后门处,而一些喜欢抄近道的学子都会走后门进入食肆。这事想来并不奇怪,人多眼杂,根本查不出是谁留下的。但这西梁暗探委实狡猾,一般人见了泔水桶都避之不及,把暗号留在泔水桶上不会引起注意。但又委实愚蠢,暗号画得那么大稍加留意就会被发现。 但不管怎样,线索不能断。 云梦古城号称不夜城,戌时末方关闭城门,泔水车从书院到达云梦古城时,正是云梦古城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街面上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泔水桶上的暗号都不需要接收人,从街面一走,有心之人自会辨识,所以想查出接收暗号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莫少言的手指比别人的都要修长灵敏,他摘了片路边的青叶子,稍稍在圆圈上画了个弧线,便挥挥手放行。 泔水夫妇,见对方并未为难自己,如蒙大赦,赶忙担起泔水桶,下山去了。 一直到他们走远了,莫少言这才冲着亲卫使了个眼色,叫跟着便是。 一有了西梁暗探的新线索,莫少言的思路又活跃了起来。现在他很想知道,向外输送暗号的暗探到底是谁? 再度回到书院,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状态。 走到食肆附近时,刚好看到江川和符羽从食肆里吃完饭走了出来,依旧是一个走在前,一个走在后。 再见到他们时,莫少言的眼神便有些复杂,现在他可以断定,杀害女杂役和向外输送暗号的都不会是江川。 举目看去,书院里熙熙攘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