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张开了嘴,符羽赶紧凑近了一些,两眼死死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一个字,连耳朵都竖了起来,谁知,江川嘴张开了一会,突然又闭上了,两眼一合,两臂张开,直直倒在了床上。
听着传来的均匀呼吸声,符羽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江兄!江兄!”
江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远处隐隐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声音含糊地道:“亥时了,该休息了,下回再说……”
下回?下回哪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符羽拍着他的脸:“江兄,江兄,你醒醒,我重新再问你一遍,郑老伯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江川没说话,睡着了。
符羽用力摇晃着他:“江兄别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江兄……喂……”
江川被他晃得就像躺在巨浪颠簸的孤舟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符羽:“江兄,你终于醒了,你快回答问……”
“老郑的死……跟我……”
话说了一半,突然弓起了身体,连呕了几声,险些吐在了符羽的身上,吓得符羽连忙跳开,然而江川却又倒在了床上,再叫他,再也没了声响。
符羽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地道,“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可一点也不信,不过……算了,就当你是喝醉的吧。”
沉沉吐出一口气,盖了层薄被在江川身上,江川一动不动地躺着,符羽看了他半天,嘴里嘀咕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酒品差,两碗酒酿醉倒,三口竹叶青吐得不省人事……”
这会儿江川倒是听到他说什么了,含含糊糊地道:“有劳你了,尊驾。”
符羽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差点叫他给噎死。
等符羽擦完了地,躺回到床上,江川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符羽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三更刚过,夜最深时。
符羽听到隔壁的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似是江川从床上起身,他正想睁眼一看究竟,却发现周身毫无气力眼皮沉似千斤,接着便昏睡了过去。
***
三尺学院的停尸房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子,有门无窗,阴暗、低矮,阴气十足,推开门便觉得寒气逼人,后脊梁骨发冷。
火折子照在平躺在床板上的老郑身上,他的上衣已经被脱掉,身上浮肿,双目紧闭,看着完全就是死人一个。
吴戈把他从科英学院送到这里之后便离开了,今日太晚,三尺学院的学子还没正式对他进行尸检,所以尸体还是完整的。
进门的是两个人,俱是身着黑色风袍,动作利落的高手,从他们的打扮来看,绝非书院的人,最特别的地方,是鞋子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小小的羽翅。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他们一早就认识老郑,此番前来的目的,是查看老郑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哪怕老郑从河里捞上来到现在足足已经三个时辰,他们仍旧是不放心。
老郑的尸体前,蹲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他正在反复探着老郑的脉搏和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叫老郑给瞒天过了海。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年纪比他稍微大些,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强硬:“你折腾了半天弄清楚了吗?他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没立即等到回答,便不耐烦起来,“妈的,我看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给他补上一剑,抹了他的脖子,不怕他不死绝……”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一只蝼蚁居然敢违抗上头的命令,真是死有余辜。”
高瘦的人没有理会,仍然在小心地查找着老郑身上的蛛丝马迹。
健硕的人等不及,抽出了剑断然劈向了老郑的脖子,高瘦的人利落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冷沉地喝了一声:“脉没了,心跳、呼吸都没了,你说他死没死?”
“我不管他真死还是假死,补上了这一剑,我才能放心。”
高瘦子取过他手里的剑,放到了剑鞘里,扔给了他,鄙夷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健硕的人顿时火了:“你说我在害怕什么?”
“你害怕的是,老郑死了,可他同党还活着。”
“就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的同党必然是咱们自己的人,家贼难防。对了,最近书院里有人有异动吗?”
“没有。”
“有人从书院里出逃吗?”
“没有。”
“就是说,他的同党还在书院里。”健硕的人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书院里到底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高瘦子没有回答,用愚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健硕的人不再追问了:“我明白了,这老家伙极有可能是假死,他是借三尺学院那丫头的嘴宣布他死了,再借吴戈的手把他送到这里,然后等着他的同党带着解药来救他。”
“可惜他的同党并没有来,服用这种假死的药,最好三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超过三个时辰,就不好说了,假死很可能就变成了真死……也不知他错信了谁?可怜他半生卖命,终究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他的命……哼,他的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健硕的人声音轻飘飘的,表情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也不想想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