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刺客,但二姐坚称皇室全无此意。四弟,我甚至希望是你派遣了高手去刺杀葛东晨,但若不是你,长洛有此等异人,你要把周围的布防加固十倍,以防暗杀。”
顾山卿比了个行的手势。
不知怎的,他直觉并不怕。
“还有……张谷主这几天会逗留在你这儿,他也是西境中人,西境奇人异士多,若有疑虑,你不凡问他。”
顾平瀚想明确说的是彻查他从西境带来的那对云氏兄弟,但那毕竟是弟弟的枕边人,又听说弟弟偏爱得很,怕明说了惹来更甚的厌恶,因此吞吞吐吐。
顾山卿自然听出他的潜台词,刮刮下巴,膈应了他一把:“行啊,三哥一口一个见外的谷主,可见不是嫂子,我正巧缺大夫,我又喜欢收男人……”
他说得慢悠悠
,顾平瀚却急了:“四弟!你别胡闹!”
顾山卿捧心,故作不适:“行了,你速速去处理诸事,让嫂子来,我心口疼得厉害。”
顾平瀚只得叫了张等晴来,走前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没了利落劲。
顾山卿看他那股婆妈劲就觉得世子哥真是窝囊,等他走远了就和张等晴说两句话,一句是“我最近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睡男人”,另一句是“神医,我想睡男人,顾平瀚想睡你”。
张等晴先是:“啊??”
再是:“啊!!!”
*
神医说他最近不能瞎睡。
但顾山卿还是在入夜时回到了东林苑,走进去时他有些犹豫。
顾家教给他一个道理:世上的人都有功能。
他养顾森卿,也是在蓄一个工具,为了暖床用而已。
他现在不能用他,可他还是想见他。
顾森卿出现了新功能,有些危险,但他现在顾不上了。
三月春夜犹有寒意,顾山卿披着斗篷踏回顾森卿的房间,正要叫人生个炉子,顾森卿就叮铛作响地拖着锁链过来握住他的手。
顾山卿呼出一口气,反手握住这个人形火炉,这炉子比平日多话,细碎地问他是不是生病,病得严重与否,何以脸这样白,手这样冷,气息这样不平。
“聒噪。”顾山卿把他推到床上去,和衣躺下,声音有些哑,“本王头疼,要睡觉,你别吵,做个安静识趣的火炉。”
顾森卿便来拢着他,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哄小孩一样。
顾山卿在夜里睁着眼睛,睡不下,许久才开了口:“森卿,你听到外面的风声了吗?我一个故人昨天死了。”
顾森卿只是轻拍他后背:“别难过。”
顾山卿充耳不闻,拽住了他手上的锁链低声:“他昨日不死,来日也得死,我平生最恨他人欺骗我。顾森卿,你也一样,你若胆敢欺骗我什么,我就将你杀了,钉进棺材里。”
“……”
“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顾山卿于是闭眼,睡得并不安稳,棺材梦席卷时隐约听到了模糊的歌唱声,是个从未听过的调子,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
顾山卿在东林苑休养了六天,之后才踩在故人头七的时间点露面,该走的人情流程都走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能假装心平气和地祭上三杯青梅酒。这酒是他年少时曾经最爱喝的,后来发现这位死故人在青梅酒里搁迷魂汤,他便深恶痛绝。
回来之后他私下气不顺,甚至想在背地里掘坟鞭尸,但这气很快冲散了。
他请张等晴来诊治顾森卿的身体,张神医近来一直脸色古怪,给顾森卿诊脉时同样如此,古怪到顾山卿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顾平瀚的闷骚影响到了医术水平。
彼时顾森卿也紧张,垂首如巨型鹌鹑,那脑袋低的,仿佛在等刽子手来华丽地砍下他头颅一样。
末了,张等晴却没说什么,顾山卿不放心,私下再问,张等晴端详了他一会:“小王爷,我有个前提想先问,你主他奴,你尊他卑,那你是要把那个青年安置在什么位置,充当什么身份呢?”
顾山卿直白道:“他是我的男宠。”
“宠就只是物,那小王爷现在怎么对待他,往后也能这么延续,带锁喂药都没有大碍。”
顾山卿面色不改:“物即有价,我向来讨厌财物亏损。神医,我想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不会有被药物侵蚀的风险,以至于寿命减短?”
张等晴揉揉后颈:“他的体质比常人强健,所处的环境和常人相去甚远——小王爷,他是个孤例,我并不知道。”
顾山卿此时不清楚孤例是有多孤。
他只是在心里嘶着冷气想,连神医谷的谷主都不确定顾森卿来日的身体好坏,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呢?”他问起了自己,“神医,我的身体能支撑我活到哪一年?”
“你的底子不坏啊!况且你才二十几,怎么一副觉得自己活不过花甲古稀的忧心忡忡样。”张等晴闻言诧异,继而又笑,“小王爷,你这么问,会让在下觉得你是估摸着想和那位公子白首偕老,才这么在意你们将来的寿数。”
“……”
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他只好回以故作高深莫测的沉默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