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带着机械性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他的耳后响起——
【今日任务(1000/1000):禁入天台】
【00:00】
【00:01】
【00:02】
【00:03】
【……】
诸伏景光一直到很多年后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幕画面,他觉得或许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几秒钟。
没有什么剧烈的声响,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随着门轴转动而出现的刺耳的“吱呀”声,生锈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悄无声息,没有任何预兆,很普通地出现在了这片月光下。
天台上站了十几个人,他已经被很多个枪口对准,有来自追杀者的,有来自他自己的,现在其中又增添了一个,来自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那一瞬的晃神没有影响他的动
() 作,他将枪口压在藏在胸口口袋里的手机上,毫不犹豫地用力扣下扳机——
血色划过夜空,诸伏景光中的第一枚子弹来自他自己,又好像是来自最后一个到达天台那个人。
一枚子弹擦过他手背,虎口发麻的同时枪口不受控制地偏移了几分,于是原本该命中心脏的子弹命中他侧后方的天台围栏。
这两道相隔微秒的枪声像是什么信号,刹那间将这块天台上已经达到一定阈值的紧迫打破,接二连三的枪声紧随其后地响起。
诸伏景光突然暴起,与距离最近的黑麦威士忌短暂地扭打在一起,一个弹匣被不留痕迹地塞在他的掌心。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是故意被他横踢出去的躺在地上的男人,握紧了掌心的那个弹匣。
天台并不算大,此时已经赶来的代号成员们虽然不算少但人数也并没有那么多,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更多的代号成员就会赶到,空旷的天台也将是狙击手们的舞台,等到一切就绪,届时他们就真的难逃一劫了。
诸伏景光看向那个动作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两个人的长发男人身上,那个人没有看他,抬起手扣动扳机却没有应声出现枪响,大概是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过去帮忙,又看到那个人用枪柄重重地砸在某个人的后颈,对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诸伏景光从地上捞了一把手枪扔过去,大声道:“走!”
恋战并不是什么好选择,那个人却仿佛准备就在这里跟后续到来的所有人决一死战,诸伏景光不得不拉着那个人向外走。
他们脚步急促地冲下楼梯,子弹在铁质楼梯擦过引起的火花和刺耳的声音在不断提醒他们这场混战远远还未结束,诸伏景光向身后追来的人补了几枪,下方的楼梯里又传出了新的脚步声。
前后夹击,但是此时除了继续向前已经别无他法了,诸伏景光将黑麦威士忌给的的弹匣换上,咬牙加快了脚步。
“苏格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
诸伏景光与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个人对视了一眼,他抬起手朝着那人脚下开了一枪,在那人闪身躲避时越过那道身影继续向下。
后方传出一声尖锐的喊叫:“波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诸伏景光模糊地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说: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情报人员!”
“那可是麦芽,我疯了才一个人去拦他!”
【00:17】
刚刚的一切只是这个逃亡之夜的开始,越来越多的组织成员们到达附近,十几人尚且还有机会应对,再多就不一定了。
诸伏景光在这个废弃的车站里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暂且休整,决定先与上级取得联系,确保有所接应后再见机行事。
身旁的那个人平静得可怕,在这个终于有机会舒缓一下的时刻,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他看着那个在他决
定牺牲自己保全一切的那一刻从天而降的那个人,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清砚?”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在这种时刻,多哪怕一个字都有可能引来新一重的危机。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那个人看起来与过去任何一天都没有任何差别,但看着那张平静的脸,他却觉得那个人的精神恍然已经紧绷到一定阈值,只差最后一步藏在心中的那根岌岌可危地连接着的最后一丝的弦就即将崩断。
诸伏景光模糊地意识到,天台上那扇轻到像是被风吹开的门,或许对那个人来说蕴含着冰山般的沉重。
他无法理解,他看不清晰,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触摸到了雨宫清砚,那种压抑于无声中的崩溃让他无法生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心脏里的氧气已经被那个人身上溢出的无序和崩溃挤压到再无丝毫缝隙。
他想说些什么,却像缺氧了一般无法开口,最终他将所有无声的话语化作了一个用力的拥抱。
【任务失败了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不是像过去那样来自耳后,而是来自头顶。
雨宫清砚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垂着眸、怜悯地望着他。
楼宇、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