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差距,地区差异更大。” 教育一样是有投入才有产出。 韩渝勐然反应过来,禁不住问:“地区差异有多大?” “九三年,东海市,包括东海所属郊区的小学生,人均经费高达八百七十九元。教育局的程局是个老教育人,他说九三年我们陵海小学生的人均经费只有一百二十五元,相差七倍!” 沉副市长看着韩渝惊愕的样子,苦笑道:“三河、江滨和天补三个乡镇的书记,拆东墙补西墙,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被老百姓戳嵴梁骨罚款、摊派,各种搭车收费,也只能勉强保证教师的基本工资。 送教师去师范学院进修是不可能的,改善教学环境一样不可能。总之,分税制以来,在教育上只能维持教师的工资,在其它方面没有任何投入。据说陵海以前还有少年文化宫,现在呢,文化宫在哪儿?” 听领导这么一说,韩渝赫然意识到陵海的少年文化宫,工人文化宫,工人电影院好像都关门了。 韩渝沉默了片刻,苦着脸问:“不是说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吗?” “说是这么说的,领导们不只是说也想做,可首先要有钱。” 沉副市长拍拍韩渝的胳膊,又话锋一转:“其实穷的不只是教育,医疗也一样。这几年市里没在医疗上投过一分钱,村级卫生室都瘫痪了,连你最熟悉的白龙港卫生院都关门了。 农业方面也好不到哪儿去,农田水利建设这几年搞过吗,农技推广早就名存实亡。说一千道一万,究其原因就是没钱。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叶书记和钱市长每天都在为去哪儿找钱给干部教师发工资发愁。” 过去这些年,靠水吃水,真没担心过没钱。 虽然也为钱发过愁,但开始是为了修船,后来是为了建造新船。 韩渝勐然意识到岸上的情况跟江上完全不一样,低声问:“市财政这么紧张?” “非常紧张。” 沉副市长轻叹口气,凝重地说:“陵海人尊师重道,重视教育,吃苦耐劳,又有经商的传统。这几年,学习成绩好的考出去了,学习成绩一般的出去打工,脑子活胆子大的经商开厂。 虽然群众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能承受不断上涨的农业税、三提五统和各种行政事业性收费乃至摊派,觉得负担不是特别重,但政府依然没钱。 之所以能维持到现在,能保证你们这些干部的工资,很大程度上与这几年许多人开厂有一定关系,毕竟开厂需要场地,政府就能卖地皮,可现在不行了。” 韩渝急切地问:“怎么不行。” “据说上级把三十五个城市八六年、九零年和去年的卫星图片调出来进行比较,发现过去十年城市扩张土地占用得非常厉害,已经影响到粮食安全,中央研究决定实行最严格的土地管理制度。” 沉副市长顿了顿,补充道:“接下来会怎么严管不知道,但实行了两个暂停,也就是暂停县改市,暂停土地审批一年。说是停止审批一年,但事实上会停止多久谁也说不准。” 韩渝沉吟道:“这么说我们陵海运气挺好的,至少赶在两个暂停前把陵海县变成了陵海市。” “撤县建市算是赶上了末班车,但光有面子没用,也要有里子。想发展经济首先要有土地,我们之前拿到批文的,能够开发的土地就这么多,所以我们要在有且仅有的这点工业用地指标上实现利益最大化。” 看着韩渝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副市长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朱局说你在沿江派出所时掌握着全陵海公安局最值钱的固定资产,调到长航分局后同样如此。现在,我们也掌握着全陵海最宝贵的资产,也就是宝贵的工业用地。 这决定了我们这些港区干部今后不只是党员干部,也不只是管理者,同时也是经营者。只有经营好港区才能赚到钱,只有赚到钱才能在教育、医疗和农业等方面加大投入。” 港区管委会真像一个公司,接下来真要经营。 韩渝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正准备开口,沉副市长再次露出笑容,半开玩笑地说:“也只有把港区发展起来,你家千金将来才能上好学校,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才不会跟我当年那样输在起跑线上。” “我可以送涵涵去滨江上学。” “……” “沉市长,我开玩笑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现在是港区的干部,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孩子,也要想着港区三个乡镇的孩子。” “这还差不多。” 沉副市长笑了笑,想想又说道:“我们接下来不光要开源也要节流,乡镇财政之所以这么吃紧,农民负担之所以这么重,吃供给的人太多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市委市政府之所以把江滨和天补两个乡镇划入港区,就是为乡镇撤并做准备。不过在撤并乡镇之前,要先完成几十个村的撤并。几个村变成一个村,涉及到许多村干部的切身利益,你们公安接下来要发挥作用,要确保社会稳定。” “是!” “对了,请柬的事办的漂亮,熟州市委办可能考虑到只发请柬不够正式,昨天下午还补发了一份邀请函。叶书记很高兴,今天上午又表扬过你。” “就跟人家要了几张请柬,这有什么好表扬的。” “当然要表扬,至少我跑过去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