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了看来人，旋即翻了个白眼，不高兴道： “臭小子，终于舍得来看你六爷了啊，你要再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张小满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抓起石桌上摆放着的一叠花生送进了嘴里，笑道： “那哪能啊，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六爷您啊，这不是最近比较忙么，今天特地抽出来个时间看看您，还给您带了几只您最喜欢的梅华路老鹅。” 裴老六听见了老鹅两个字，眼睛猛然一亮，顿时又来了精神。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给六爷我带老鹅，我给你说，这龙眠山好是好，就是没有我想吃的老鹅啊，你知道六爷我有多久没吃过老鹅了么，简直快把我给憋死了！” 一旁的叶云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道： “六爷，厨房的小刘他们没给你做吗？我还特意顶住了他们，怎么又给我偷懒，看我回去不……” “别别别。” 裴老六赶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这你可不能怪他们，小刘是给我做了的，做的也不错，只不过不是我要的那种味道啊。” 张小满笑了笑，知道六爷嘴刁，对于盐水鹅的吃法上面是一点将就不起来。 外地人做的再好，似乎总是差了那么点家乡的味道，这放在裴老六的嘴里，简直一吃就吃出来了。 “行了，六爷你就别嘴馋了，马上就开饭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你吃个痛快。” 裴老六点点头，又站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张小满奇怪道，接着又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大黑，立即便明白了些什么。 “大黑这是睡着了吗？还是生病了？或者是别的什么……？” “哎……” 六爷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大黑开始躲我了。” 张小满手上吃花生的动作顿了顿，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裴老六一屁股做回了石凳上，就这么眼睛出神地盯着地上的大黑狗，缓缓开了口，语气似是感慨，似是追忆。 “大黑不是我养的第一条狗子了，我记得以前还养过一只小黄，走之前也是这样，成天躲着我，就专往哪每人的地儿钻……” 他说道这里，又长长出了一口气，摇头道： “这狗子啊，它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到了这个时候，它就会躲着主人，自给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等死，这片小竹林就是大黑最近特别喜欢来的一处了，这傻狗每次一失踪，我就到这里来找它，肯定一招一个准……” 张小满听他说着关于大黑的一些事情，同时也蹲下身子去，伸手摸了摸它的狗毛，有点乱。 这黑狗的年龄不小了，张小满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六爷不知道从哪把它给抱回来的。 那时候大黑还是一直小奶狗，整天跟在自己后面瞎蹦跶，精力特别旺盛。 只是时间过的飞快，当年的小奶狗，转眼间就变成了大狗、老狗，那副活力无限的样子也不复存在，到了如今，更是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困难。 “大黑大概还有多长时间？”他问道。 裴老六摇摇头。 “也许挺不过今天了。” 张小满叹了口气，心中颇有感触。 虽然只是一条土狗，但也同样有人会为了它而悲伤、难受。 情感，也许这才是生命存在的价值吧。 只是，生老病死，这本身就属于轮回的一部分，不以人类的意志而改变。 凡人纵使痛苦、流泪、悲怆，但也只能默默承受……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