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了晚饭,太阳刚下山,半边天都挂着晚霞,红彤彤的,看着人就有些燥热。 此刻大队里的人大都忙着借着这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吃饭的吃饭,洗漱的洗漱。 不然等天黑了,就又要点灯费油了。 许宁言收拾完碗筷,正要栓院子门,打算去洗漱后,再坐在树下吹吹风,等暑气降下去以后,再回屋睡觉。 狗腿子就警惕地站起来,冲着外头低吠起来。 然后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院子外,门被轻轻敲响:“小许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声音陌生,带着京城口音,又这么客气,不用想,肯定是牛棚的那些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上门来,不过这个时候选的倒是不错。 犹豫了一下,许宁言拉开了门闩,就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三四个人。 有男有女,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些的。 打头的那个,年纪最大,中山装上都是补丁,可也洗得干净,带着一副眼镜。 眼镜腿估计什么时候折了,拿胶布绑着,顽强地挂在了耳朵上。 脸上带着十分的疲惫,看上去十分的落魄。 可饶是如此,却仍然十分有风度,门一打开,先笑着道:“小许同志,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搅你了!我们是——” 许宁言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是谁,住在牛棚里的那些人!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一旁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们,我们是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原来,之前他们的被褥不够,不过因为天气温度高,倒还过得去。 前两天不是下雨吗?晚上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大家猝不及防,好几个人都冻感冒了。 如今他们的处境,就是生病了,也不敢去看大夫,也没有大夫肯给他们看病。 也幸好他们下放的人中,有个京城医院的大夫,恰好是个老中医,上山采了草药熬了喝,也还有两个如今卧倒在床呢。 大家本是打算等秋天棉花下来了,再想办法的。 如今看这架势,只怕是等不到秋天了。 思来想去,想起许长风说的,这个院子住的小许同志,是在县城百货大楼上班的。 他们需求的棉花和布多,也没有门路,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位小许同志了。 只有她才能有弄到棉花和布料。 虽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可这个小许同志的未婚夫之前跟他们可是一样的成分,这让他们有了一点指望。 本来想着若是找机会熟悉一点了,再开口的。 可时间不等人,这小许同志万一过两天回县城上班了,他们可就没指望了。 因此这才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了。 想着,多花点钱,多说点好话,先把大家的命保住再说。 他们手里基本都没有票,有的也是私藏的一点钱,没钱的,就把那什么贴身藏着的祖传金戒指,玉佩什么的都给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就算再珍贵,若是命没了,不也白瞎了吗? 大家凑了凑,凑出了差不多五十来块钱,加上两个沉甸甸的金戒指,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都用手帕包着。 此刻说明来意后,那个女人将那手帕托在手上,递到到了许宁言面前:“这是我们大家凑出来的,小许同志,还请你帮帮忙,看能不能帮我们弄到一点棉花和布料。不用全新的,二手的也行!实在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这天气一变,都扛不住——” 许宁言没想到他们找上门来,是为了这个,一时没说话。 倒是旁边一个男的,见许宁言没说话,还以为许宁言是不相信他们,或者是有别的忌讳,忙道:“小许同志,你放心,你要是肯帮我们,我们就感激不尽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你相信你们大队的许长风吧?我跟他是朋友!” “听说你跟许长风同志的母亲关系很好,你应该知道许长风同志的为人吧?就请你看在许长风同志的面上,也帮帮我们——” 这要是不说许长风,许宁言估计考虑一下后,也就答应了。 毕竟这些住在牛棚里的人,如今看着落魄,可都是大佬。 这大佬们都找上门来了,结个善缘未尝不可。 可提起了许长风,还说到了许长风的为人后,许宁言突然就不想帮这个忙了。 她嗤笑了一声:“若是你们跟许长风整个人没关系,说不得这个忙我会想法子帮一帮,可你们既然和他有关系,这个忙,那我就帮不了了!” 牛棚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