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一个看起来很讲原则的人破例, 能使的手段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梅大夫的物质需求并不高,因此后者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在郁绒绒和齐屿的猜测中, 更偏向马春芬和梅大夫之间有更亲近的关系,或者梅大夫曾经做过什么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事,让马春芬捏住了把柄。
郁绒绒甚至猜过马春芬是梅大夫的女儿,只是在战乱中丢失,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也能对得上,出于对女儿的愧疚,所以才协助她做了违背本心的事。
因为郁绒绒的直觉告诉她,那位老大夫并不像是会做坏事,让人拿捏住把柄的人。
调查的结果证明了郁绒绒的直觉是正确的, 但她过于离谱的猜测, 显然和真相天差地别。
马春芬和梅大夫虽然都曾是桐乡人,可在马春芬“假孕”胁迫梅大夫帮她演戏之前,这位老大夫都不知道马春芬这个人的存在, 甚至两人第一次说上话, 还是在首都的医院里。
事情还得从对马春芬的调查说起。
一开始, 郁绒绒的调查方向主要在奉春,也就是马春芬现在这个身份的原籍所在地。这会儿的户籍信息都是纸质登记,篡改起来十分容易, 且多地户口登记时, 都不强制要求配照片, 更是为冒名顶替提供了便利。
当年为郁建国和马春芬保媒的长辈已经去世,调查的人只能去马春芬的老家,寻找她老家的亲人,可不查不知道, 现在的马春芬,并不是真正的“马春芬”。
那个出生在奉春的马春芬早在战火中与家人走失,调查的人拿着马春芬的照片,可“马春芬”的家人看了眼照片,并没有立刻肯定对方的身份。
有几个犹豫的说有点像,但又不太像,不确定是不是几十年没见,模样发生了变化,只有一个名义上是马春芬姨婆的老太太肯定的说这绝对不是真正的“马春芬”,因为真正的“马春芬”右侧耳垂上有一颗黑痣,听到姨婆这句话,其他几个亲戚努力回想了一下,也连连点头。
而他们见到的马春芬,两个耳朵上都没有痣。
调查线索一下子就断了,齐屿提议从梅大夫那边开始调查,马春芬和梅大夫在首都的这些年都没有交集,如果马春芬手里这的拿捏着什么把柄,只可能在两人来首都之前。
好在梅大夫并没有冒名顶替谁的身份,只是调查的人去了梅大夫的原籍桐乡后发现,她的身份信息上有很多消息都被人为抹去了。
比如她和现在的丈夫并不是初婚,她是二婚。
因为梅大夫的年纪不小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大多也已经作古,要不是调查的人足够认真仔细,还真查不到这一条重要的讯息。
真正有问题的人不是梅大夫,而是她的第一任丈夫,对方是国党的一名将领,两党统一战线抗日那一年牺牲了,梅大夫曾经有过一双儿女,也都是国党的成员,儿子和父亲一起牺牲在前线,女儿是后方的医护,因为一次日寇的袭击,整个大后方的后勤人员炸死大半,那个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梅大夫现在的丈夫在两党统一战线中和他的前夫并肩作战过,抛开各自阵营不谈,两人惺惺相惜,后来梅大夫失去丈夫儿女,情绪一度崩溃,也是现在的丈夫一直守着她,鼓励她。
后来国党败逃湾湾,梅大夫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和现任丈夫一起来到首都。
那位现在已经退休,又因为早年被弹片伤了小腹,没有一儿半女,这样一位不妨碍任何人利益的老首长自然没人针对,夫妻俩这才安稳的度过了混乱的这几年。
而梅大夫本人并没有任何党派立场,她恨的始终都是日本人。
可在两党关系敌对紧张的当下,一旦梅大夫前夫的身份被爆出,即便一家三口人都牺牲在了抗日的战场中,梅大夫依旧会被怀疑有通敌的嫌疑。
到那个时候,梅大夫自己保不住不说,帮她隐瞒身份,并且抹去了她这段经历的现任丈夫,绝对要付很严重的责任。
马春芬正是靠着这个把柄,顺利胁迫梅大夫帮她营造流产的假象。
说来也巧,正是在调查梅大夫的时候,顺便调查到了马春芬的真实身份。
因为梅大夫的第一段婚姻经历已经在那位老首长的帮助下抹除,马春芬能认出对方,绝对是因为两人很早之前就有过接触,于是调查的人干脆在桐乡替马春芬寻亲。
她的名字也叫马春芬,和她顶替的那个人同名同姓,只是桐乡的这位马春芬身份并不清白,父亲是拥有三间粮铺的小老板,丈夫是国党的一位高级将领,她是她丈夫的三房。
一次国党高官的聚会中,马春芬曾见过梅大夫,只不过对方并不喜欢这种铺张浪费的场合,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马春芬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丈夫原配所出的长子看上了梅大夫家的女儿,可惜话才露了口风,就被梅大夫婉拒。
那天大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回去的轿车上,当着她们的面也不避讳,直接骂梅大夫一个下九流的接生婆,给脸不要脸。当天还找了个由头,让家里几位姨太太去她那里立规矩。
一开始,马春芬还真没认出梅大夫,直到跟着她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