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郁绒绒进屋,房间里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笨手笨脚,让你盛个饭还得等这么久。”
马春芬拧着眉从郁绒绒手中接过碗筷,盛得最满的几碗饭理所当然摆在了郁招招和郁建国面前。
“招招你快点吃,吃完就回你房间好好看书,咱们争取考上食品厂。”
对着郁招招慈眉善目得说完后,马春芬又亲昵地用肩膀顶了顶郁建国的胳膊,“咱们将来还得靠招招这孩子,齐厂长家的小子对我们招招这么看重,就算这次招招没考上,肯定也会想其他办法给招招弄到一个工作。”
马春芬的这些话,郁建国是十分信服的。
“招招这孩子确实出息,我啊将来就等着享招招的福喽。”
郁建国眉目舒展,郁招招含羞带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旁人再也融不进去。
郁绒绒也没打算加入他们,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他第一时间夹了一大块子的猪油渣炒白菜。
郁家孩子少,从两口子的收入来说,家里的生活应该十分宽裕,但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支出被马春芬用来培养自己的女儿。
在计划经济的时代,郁招招几乎每个季度都能做两件新衣服,头绳、发卡也都是百货商店的时兴货,不足的布票,都是靠家里其他钱票换来的,不仅如此,郁招招还奢侈到能用雪花膏擦身体,这才养出了一身细腻的肌肤,大大增加了她的气质。
这方面支出多了,其他方面的支出必然缩减,因此在吃食上,郁家向来都不算丰富,十天半个月都不见荤腥。
但因为郁建国中午都在食堂吃饭,马春芬能利用职务之便给他加餐的缘故,对于家里的饮食,郁建国也没什么意见。
唯一受委屈的大概只有原身,马春芬给她们姐妹俩准备的饭盒里是截然不同的菜色,再加上原身来到这个家后从小看到大的眼色,听到的责骂,使得家里偶尔有荤腥,她也不敢伸筷子。
郁绒绒天不怕地不怕,香喷喷的猪油渣摆在她面前,她哪有不吃的道理。
前天马春芬托关系买了两斤带五指厚肥膘的猪肉炸猪油,做猪油剩下的那些猪油渣当天有一小半撒了白糖进了郁招招和郁建国的肚子里,剩下的放在罐子里炒菜。
因为天气渐渐炎热的缘故,猪油渣也放不了几天,所以这些日子炒菜都会放上一大把,虽然口感没有刚炸完那么酥脆,但也足够让郁绒绒这个乡下龙大开眼界。
“咯吱咯吱……咔擦咔擦……”
趁那一家三口互相吹捧的功夫,郁绒绒吃得满嘴流油。
人间的白菜自然比不上玄界的灵植,但也别有一番新鲜的甘甜爽脆,再加上以前从未尝过的油脂香气,真的把龙香迷糊了。
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瞅准盘子里的猪油渣下手,连吃几口有点腻,郁绒绒又盯上了盛在小碟子里的豆腐乳。
郁家的豆腐乳加了酒酿腌制,带着股特殊的香味,微辣的口感让从没接触过调味料的龙大开眼界。
第二次下筷的时候,龙犯了贪心的老毛病,夹了一整块塞进嘴里,然后成功的被齁住。
好咸好咸,赶紧吞了一口米饭压压味道,再来点白菜解腻,一个龙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马春芬照例在郁建国面前显摆完女儿准备吃饭时,桌上唯一能称上好菜的猪油渣早就消失在了郁绒绒的狼吞虎咽中。
“啪——”
马春芬没想到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小丫头居然敢抢猪油渣吃,气得她直接将筷子拍在桌上准备骂人。
“你——”
话未出口就被郁绒绒的一声饱嗝打断。
“爸,我和大姐,你准备让谁下乡?”
郁绒绒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剩下的那些菜,原身从来就没有吃过饱饭,以至于胃都饿小了,没事,让她努力努力把胃撑大,争取吃光郁家的饭,让郁家人无饭可吃。
“你问这做什么?”
事关下乡,那点猪油渣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我告诉你这样的大事自然有我和你爸做主,你可别给我生出什么歪心思。”
马春芬横眉怒目道。
这死丫头是她为女儿准备的保障,要是郁招招考不上食品厂的空缺,齐临那里又没有进展,家里铁定要出个孩子下乡,自家闺女吃不了苦,倒是郁绒绒这条贱命,合该去乡下地方,她绝对不允许郁绒绒逃出自己的掌控。
可按照那个死丫头的性子,按理说就算告诉她乡下她去定了,她也不敢多吱唔一声,现在怎么敢质问他们了呢?
“你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郁建国不耐烦的看着一旁的女儿,又不是儿子,又没有郁招招争气,难不成他让副厂长的准儿媳妇去乡下,把她这个吃白饭的留在身边克他不成。
“我当然也想你们姐妹都留下来,这不是政策不允许吗,你姐留下,还有机会考份工作,你留下,你有那个本事吗?再说了,你姐身子骨弱,没你能吃苦,但凡你这个当妹妹的有点心,就该主动要求下乡。”
“弱?她哪儿弱了,她都胖若俩我了。”
郁绒绒瞪大眼睛看着一旁的郁招招,眼中怀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