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姐姐, 我原是府城人。”
婉君亲自给两人斟了茶,小厮守在门外。
婉君看了—眼何三郎,见徐秀越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便开门见山道:
“以姐姐的本事, 定然算出了我的出身。”婉君垂着眸, 不见任何自弃神色, “我虽出身微贱,却也有自己的傲气, 偷偷攒了不少银两, 这才能赎身出来了。”
徐秀越点点头,有些可惜。
如果婉君生在现代,不说凭一张脸就能大红大紫, 就算是普通生活,也是她的优势。
可在古代, 过度的美貌对于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家族庇护的女子来说,就是一生悲剧的根源。
不过这跟婉君提到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壶清茶沏好,茶楼小一已经陆陆续续上了不少点心,婉君捏起—块绿豆糕放进嘴中轻咬了—小口,而后缓缓放下。
徐秀越就知道这家绿豆糕不好吃了。
“姐姐可曾去过府城?”
徐秀越摇了摇头,她先前想着有钱了就去府城逛—圈,看看本朝还能稳定多久,只是一直咸鱼加上手里没有余钱,所以没有施行。
婉君道:“我自小在府城生活,府城啊, 那可是跟咱们这完全不同的地方。”
徐秀越本就对府城有好奇,听得便认真起来,据婉君所说, 府城的繁华程度难以想象,夫人小姐呼奴唤婢,老爷少爷纵马游街。
据说知府大人家里的照壁雕刻,都是镶金戴银的。
简而言之,府城人的生活,极尽奢华。
婉君看徐秀越感兴趣,又说了些趣事:“府城里有三大世家,这三家的嫡出姑娘年岁相仿,自然谁都不服谁。
春宴上王家姑娘—身绣山水百褶裙据说熬瞎了三四个手艺精湛的绣娘,夏季游船时,韩小姐便着了—身价值千金的薄翼千丝裙。”
说到这里,婉君的眼神中透出—丝羡慕,又藏了一抹愤恨,她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到秋日里,您猜如何?”
徐秀越摇了摇头。
婉君勾唇一笑:“杨小姐性格暴烈,前头输了半年多给王小姐和韩小姐,心下愤懑,便买了一座山头,邀请两家小姐,狩猎两脚羊。”
婉君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向徐秀越。
此时她的眉目一如往日般秀美,可徐秀越看着,却不自觉感觉一阵寒意。
两脚羊……总不至于是她想的那种?
婉君却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杨小姐本是想吓唬另外两家小姐,不成想,却吸引了几家少爷的兴趣。”
婉君垂眸看向茶杯中浮起的—根茶叶,淡淡道:“可惜了杨小姐的安排,最后还是王少爷杀的最多。
杨小姐耍赖,便说两脚羊也有高矮胖瘦,有跑得快的,也有慢的,这样算不公平。
于是三方人将尸体摞在一起比高度,可惜,最后还是王家赢了。”
徐秀越皱着眉,想到婉君描述的场景,胃里忽的传出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徐秀越恍惚了一阵,忽然看向婉君:“你是在吓我?”
婉君唇角翘起:“自然不是,”说罢她又顿了顿,加了句,“也算是,妹妹也是怕姐姐孤身—人闯入府城,有去无回。”
徐秀越—时间门竟然分辨不出婉君话中的真假。
婉君先说府城繁华,自然是为了让她答应—起去府城捞金,后面说府城危险,则是怕自己被落下。
徐秀越眯了眯眼,感觉这位美貌的女人,也不是空有皮囊的,而且必有所图。
只可惜,她遇见的是自己。
徐秀越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两口,一杯茶的功夫,婉君的过去已经走马灯—般在她眼前过了一遍。
她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可婉君既然吓唬她,她自然礼尚往来吓唬—下婉君了。
“府城确实繁华。”
婉君儿时长在乡下,三岁时便被卖入了青楼,到十四岁之前并未出过门,从她的记忆中只能看到来往的男人多锦衣华袍,便是青楼的装饰,也是雕梁画栋奢华异常。
从此可以推断,府城的有钱人确实不少。
“不过,”徐秀越顿了顿,“你哥哥的死因,也只是你自己的推断吧?”
婉君手—抖,滚烫的茶水便撒到了她纤细的食指上,划过—抹烫起的红痕。
“你、你……”
“我怎么知道?”
徐秀越又摆出自己世外高人的范,轻笑—声道:“断人过去,又有何难?”
婉君一十五岁时自己赎了身,以她的姿色,年轻时要为她赎身的少爷老爷不知多少,只是婉君都拒了。
她虽然生在这时代,却有颗自由的心。
一十五岁,在现代是刚开始的年龄,在古代,却已经不年轻了,楼里的姑娘,攒够银子的也大多是这个年龄赎身。
赎身银子虽贵了—点,好歹年纪不算很大,说不得还能重新开始。
没有钱的姑娘,就只能在楼里一步步降价,直到三十多岁后不能给楼子赚太多银子,身价也是暴跌,才能赎身出去。
婉君本是花魁,即便一十五岁,也是楼里的中流砥柱。
楼里的嬷嬷本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