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不敢弄出太大动静,飞快烧好一盆热水便端回房间,除了下裙,拿布巾沾湿,仔细地擦拭了腿间,又用热水反反复复清洗了好几遍手指。
那表情之庄重,与其说是洗手,不如说更像是在——
驱邪。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嘴里甚至念念有词,她低声喃喃道,“罪过罪过,罪过罪过。菩萨,我、我还小,我不能生孩子,我千万一定不能生孩子,尤其不能生魏……殿下的孩子,菩萨保佑……”
若只是阴差阳错做了妾,命运如此,总还有盼着放妾的那天;
可若是有了孩子——她自己还是念娘的孩子,如何能做另一个孩子的娘亲?
思及此。
唯恐自己不够虔诚,沉沉洗完手,又“扑通”一声面东而跪。
双手合十,心底说了无数个“菩萨保佑”,她方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与她“同榻而卧”的小狸奴却被这动静吵醒,从她床边悄摸探出头。
“……肥肥!”
沉沉对这相依为命的小狸奴很是爱怜,当下坐近床,把它抱入怀中。
摸了好一会儿,忽然却又悲从中来,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殿下一觉睡醒,还生不生气,能不能保下我这条小命。”
小狸奴“喵”了一声,蹭了蹭她的手臂。
沉沉又说:“罢了,若是我不在了,你千万要乖,不要凑到殿下跟前惹他生气。”
“惹怒了他,你的小命就没了!”
“还好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来的,你别去前院,要是渴了饿了,就去厨房偷吃,他发现不了,只要你别被逮住、触了他的霉头……”
她絮絮叨叨,同并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的小狸奴交代了许多。
直至困意袭来,脑袋冷不丁一沾枕头,眼皮便开始打架。
她原本已做好了一夜无眠的准备,最后却还是没扛住,和衣睡去。
小狸奴亦在她脚边找了个暖和的位置窝好。
怎料才刚闭上眼睛,尖耳朵倏然竖起。紧接着,它一身毛便瑟瑟发抖着炸开,金蓝异瞳直盯着床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人,尾巴不安地四下摆动,冲那人呲出冒尖的兽齿。
魏弃瞥了它一眼。
它打了个抖,瞬间又蔫巴地缩回去,眼见无处可逃,甚至想往小主人裙底下钻——结果便是被人直接揪着后脖颈皮拎起来。
魏弃盯着眼前这只明显敦实了不少的畜生,又看了一眼床上、做着梦仍眉头紧皱的谢沉沉,想起方才在门外听到的她如老母亲一般抱着它、说的那些种种不放心的话。
倒是比跟自己说话时啰嗦多了。
真心……
他心中冷笑一声,她对自己的真心,有没有对这只畜生多?
果然什么痴心不悔,情深似海都是谎言,她哭也好,求也罢,都不过是想活命的权宜之计——她和那些被他的病吓走的宫女并无两样,甚至更居心险恶,步步为营。
可笑。
她不愿生他的孩子,难道他就愿意她做自己的妻子么?
魏弃盯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睡去的小宫女。
长发铺陈,她的身体随呼吸而轻轻起伏。
这个女人,身上本就迷雾重重,遑论眼下她已知道了自己身体的隐疾,知道了那病更恶毒下流的一面——除了他自己,这本该是世上再无人知晓的秘辛,如今却袒露于她眼前。
他岂能再留她?
魏弃的手落在她颈间。
只需稍一用力,这脆弱的颈子便会在他手下折成两半……她倒也不会痛苦。
看在今夜的情面上,这次他会干净利落一些。
“殿下,”床上人却忽的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嘴里咕咕哝哝道,“你、你身上,开花了……让我摸两下,不对,一下、一下就好,我轻轻的……”
魏弃:“……”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下。
表情颇为微妙。
“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
某人却浑然不觉危险将近。
在梦里卸下防备,她只搂着被子,诚实地大流口水:“快过来,你摸我了,我也摸你……公平点……”
魏弃:“……”
简直荒唐!
*
许是美梦缠绵,谢沉沉这一觉,睡得迟迟不愿醒。
等到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早已日上三竿。沉沉顿时心头一凛,一骨碌爬起身来。
昨夜种种涌入脑海。
她来不及庆幸自己又多活一日,已经开始忧心等会儿见到魏弃时,该怎么继续胡诌才好。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梳洗打扮,她很快换回了平日里穿惯那件浅绿宫装。
待到临出门前,觉得这一觉睡得脸色太好,她甚至往脸上补了些妆粉。直到确认自己面白若纸,半点血色也无,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下回廊。
前院。
魏弃这日依旧坐在老位置,墨发素服。
无须精心打扮,依旧美得——雌雄难辨,沉沉以为自己早已看惯了他这张脸,不知为何,这日却还是晃了下神,心神荡漾,回过神来,连忙拍拍脸颊清醒。
见他没有抱着他的木疙瘩,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