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 不用对暗号就能确定,坐在屋檐上的那个“靳若”就是云中月假扮的,衣着容貌虽然相同, 但笑容明显奸诈了许多, 尤其是声音颇为特别, 林随安不知道这是不是云中月的本声,听起来犹如朝露坠入琉璃盏,真是好听的紧了。
本以为云中月会故技重施,扮成熟人混进来,不曾想这家伙居然这般大咧咧的高调出场,着实令人措手不及,靳若第一个发难,跳脚大骂,“云中月,你自己没有脸吗?别顶着我的脸做出那么恶心的表情!”
云中月亮出一口大白牙,“少门主的脸长得好看,我恁是喜欢呢!”
“我扒了你的皮!”靳若抄起横刀就要冲锋,可身形刚动, 就觉身侧劲风猝闪, 眨眼间林随安已经到了支撑屋檐的红柱之下, 千净刀鞘咔嚓入木三分,撑力一跃而起, 右脚踏柱,拔出千净, 左手攀瓦飞上屋顶。千净灿然出鞘,耀目绿光犹如一团流星卷向了云中月。
云中月口中哎呦呦叫着,身体滴溜溜转了个圈, 足尖蜻蜓点水掠过屋檐边缘,霎时间,五道残影仿佛怒放的莲花瓣散向四面八方,林随安身形狂旋,右手千净和左手剑鞘同时在掌中飞转,暴风骤雨般碾碎了四道残影,唯余一道影子仿佛一只纸鸢遥遥起飞,轻轻落在了两翅飞檐连接的屋脊处。
此二人速度都快到极致,连串对招一气呵成,兔起鹘落,只用了不到十弹指的时间,赏楼内众人仰着头,拉长脖子,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尤其是刚刚归顺的东都净门一众,更是骇然变色。
千净之主果然是看在同门之谊对他们手下留情了,否则以这般的速度和杀伤力,他们焉有命在?
云中月也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心道这才几日没见,这小娘子的速度怎的又快了,眼瞅着林随安眸光一闪,又要发动攻击,忙抽出怀中的杀手锏大叫,“且慢!我是来做买卖的!”
他握着的,正是太原姜氏“花开堪折直须折”的轴书。
林随安嘬了一下牙花子,甚是不爽。小腿的伤势还是影响了速度,否则刚刚那一击她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云中月拿下,此时失了先机,再想抓住这滑不留手的家伙就难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云中月的莲花步似乎又精进了不少,以前幻出的残影并没有今日这般鲜明,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判断云中月的真身所在,只能放大招直接轰了过去,可惜还是棋差一着。
凌芝颜看到轴书,神色骤沉。靳若骂了声娘。
花一棠上前一步,冷声道,“你出个价吧!”
“不急不急,”云中月朝云水河方向点了点下巴,“待买家都到场了再叫价也不迟啊!”
林随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广阔河面上驶来三艘雕梁画舫和几艘游船,舫上人影窜动,服饰华丽,显然非富即贵,已经逼近白鹭舫的码头,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能登岛。
云中月果然不止给凌芝颜发了请帖,还邀请了其他人。林随安眯眼,瞳光森寒彻骨,这等祸害果然还是应该斩草除根。
云中月退了半步,笑容愈发讨人嫌,“林娘子稍安勿躁,若是一不小心将我砍死了,明日东都一百零三坊的坊墙上便会出现轴书里的内容,届时,咱们的凌司直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我艹你大爷!林随安恨的牙根痒痒,手里的千净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没能砍下去,千净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憋屈,回鞘之时,刀鸣如鬼哭嗡鸣不止。
与林随安完全相反,花一棠反倒挂上了明媚灿烂的笑脸,慢条斯理摇着小扇子,以眼神示意木夏与马掌柜率领仆从伙计收拾战场,洒扫熏香,不消片刻,整座赏楼便焕然一新,木夏甚至还送上新衣帮几位长老换上。
“少门主和诸位净门兄弟若是不弃,不若也留在此处瞧瞧热闹。”花一棠道,“点心管够。”
靳若哼哼:“你不怕被吃穷就行。”
众净门弟子见到满桌的菜肴点心本来还有些拘谨,但瞥见自家少门主已经吃空了两大盘,索性将矜持扔到了一边,大快朵颐。
唯一没东西吃的就只有角落里的沈勋和七星,八人被捆成了大肉粽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云中月探头瞅了瞅:“白鹭舫果然名不虚传,好香啊。要不咱们也下去尝尝?”
林随安双臂抱刀:“我不饿。”
“咳,林娘子不觉得今日的日头有些毒吗?”
“我倒是觉得这日光根本晒不透你的厚脸皮,”林随安歪头,凤眼斜挑,“若是云兄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你将脸皮削薄些。”
“不敢劳烦林娘子,我自己来。”云中月嘿嘿一乐,头顶噗冒出一股青烟,整个人嗖地缩进烟雾中,又突地钻了出来,好像变魔术似的成了另一副样貌,细眉细眼尖下巴,发色浅棕,头戴毡帽,身着胡服,腰间别着一柄金色的弯刀,居然是个胡商的造型。
林随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炸了锅:好家伙,莫非此人与伊塔一样,都是霍格沃兹的编外人员?这也太离谱了!
二人落地之时,除了靳若和花一棠,大家皆被云中月的新造型镇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云中月也不避讳,大摇大摆在众人眼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