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随后便感到身体一阵僵硬。
这份僵硬并非来自深海的压力,而是源自其他的内心。
他不敢回头看那手掌里多的东西,因为在这海底深处,唯一的观测者,就是他们自身,唯一的记录者,也只有他头顶的摄像头。
他不敢让自己的摄像头拍到那一幕画面,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将霍雨推开。
在这深不可测的海底,在这寂静无声的地带,他毫无疑问的认识到一个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事实。那就是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彼此。
好在这里没有粉丝,没有其他的观测者,亦没有直播和人设,只有心跳在他的胸腔中,如此清晰的跳动,那最原初的心跳居然让宋文彬短暂的忘记了周遭正在不断变大的压力。
他面无表情,一手牵着霍雨,一手轻轻搭着绳索,头朝下摇动脚璞,和霍雨一起垂直降落于深海之中。
左手的荧光腕表上,深度依然不停降低。
50米....
52米....
54米....
57米....
60米....
这一切好像突然在某个时间点变得很自然,变得没有丝毫滞碍,好像他们此刻行走的并非是六十多米深的海底,而是某个安静漆黑的公园。
深海带来的晕眩加重了这种自然,自然到宋文彬甚至忘记了自己在陆地上的身份,只有偶尔想起的时候,他尝试着松开手,可是手已经被牢牢抓住。
最后十米深的海底似乎很漫长,却又好像很短暂。
当光斑照射在海底,宋文彬的大脑都是晕晕乎乎的,可明明自己的身体里已经充斥着氦气,又如何会氮醉呢?
好在落地的一刻,霍雨及时松开他的手掌,让他心底的复杂消退。她来到宋文彬面前,迫不及待举起手掌。悄无声息,但是激动。
宋文彬读懂了她的眼神,默默的和她击了一下掌,看似顺从,实则勉强。
击完掌,霍雨把手放在摄像头前,比了一个OK的手势,竖起了大拇指。
顿时,耳塞内传来悠长而颤抖的叹息。
岸上的苏缇娜长出一口气,几乎是热泪盈眶的说道:“太厉害了,宋大哥...霍雨...太厉害....太厉害了...”
滋滋电流声传入宋文彬耳中,他并不能回复苏缇娜什么。
如此艰难的下潜,如此高昂的成本,如此巨大的风险,在水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宝贵。
在这片巨大未知的深海中,宋文彬不敢耽搁,他压下心头那丝异动,迅速恢复了理智,将金属探测器对准地面,缓缓的游动搜索起来。
七十米的深海中,早已听不见多少声音也看不见什么光亮,灰色的沙砾也没有太多生物,只有咕冬咕冬的气泡从他的面罩下涌出。
滴…
滴…
滴…
探测器从异常昏暗的沙砾上扫过,扫过那些看似有凸起的地方,却无法得到任何反馈,只是偶尔会惊跑一两只在深海潜伏的尤鱼。
头顶七十米开外的神行太保号船舱内,医生和潜水团队坐在电脑前,密切注视着电脑上的血氧参数和心跳速率。
而苏缇娜则在一旁,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宋文彬和霍雨随身摄像机实时传回来的画面。七十米深的海底是那样昏暗,却又是那样的贫瘠,贫瘠到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自己的判断。
滴滴….
滴滴….
滴滴….
一阵探测器有规律的声音让苏缇娜再一次绷紧神经,她不知道这已经是这些天第几次绷紧神经了,在过去的十天之内,她每次兴奋换来的都是失望。
而这一次在70米深的海底,事情会发生转机吗?
那个引发探测器鸣叫的东西被挖出来。
又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钩。
盯着那个金属挂钩看了一会儿,苏缇娜感到巨大的气馁,她的身体缓缓松懈下去,她摇摇头,强行镇定道:“这是欧洲商船上的挂钩,近代的产物。”
……
海底七十米,宋文彬看着手里的挂钩,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这些天,这种事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
将挂钩放进腿边的袋子里,他继续拿着探测器在海底不断扫描。在如此深海中,手臂和大腿的活动变得异常艰难,地面上一个普通的转身在这里都需要消耗巨大体力,只有在顺着海底洋流的时候,他的活动才会轻松一些。
一边寻找,他还要关注着腕表上的氦氧刻度和潜水时间,如果压力减半,他们就要立刻退出搜寻,否则,内部的压力一旦不足,深海的压强便会让他们迅速窒息。
霍雨一直跟在宋文彬身后,将探测器在水底慢慢扫过,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去寻找,能够见到的东西无非只有三种。
白色垃圾,渔网鱼钩,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