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忠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内司东库中,一群大小官吏望着霸占了正堂主位的赵孟启,一个个都心怀惴惴琢磨着。 “说说吧,新宗学的用度开支什么时候可以拨付?”赵孟启把玩着铁木镇纸,漫不经心的问着。 御前內辖司是内司的全称,掌管有东库、南库、西库、北库、青器窑、八作司、教乐所,衙署就在东库内。 勾管內辖司的宦官姓郑,是董宋臣的铁杆心腹,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肥头大耳,眼睛被挤成两道小缝。 在好几天前,关于这笔开支的令旨就已经下发到他手上了,同时董宋臣也交给他一个任务,别让忠王拿到这笔钱,最起码拖上一两个月。 当时他还觉得这事好办,满口应承下来,但现在看来,心里开始有些拿不准了。 一般来说,要钱这种事,有身份的人是不会自己来的,都是派属下前来,郑勾管随便找几个理由就搪塞过去,平日间都做惯了。 能到这里来支取钱物的,自然手中都有诏令公文,可是钱在他手上,给不给,什么时候给,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说了算。 懂事的,就会按着潜规则自动送上孝敬,要是偶尔有愣头青,那郑勾管自然有得是刁难的法子。 可是这忠王居然亲自上门了,那些刁难拿捏的法子统统拿不出来,并且他还不是讨要,而是反客为主的索要! 郑勾管权衡了一会,试探着问道,“殿下,令旨上并没有言明这笔开支的数额,不知道殿下打算支取多少?” “父皇说,不超过二十万贯便由我随意支取,那前期就先支二十万贯吧。” 赵孟启说得很轻巧,仿佛说的是二十文一样。 但郑勾管却被吓到了,“建一学堂如何需要如此之多?”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给钱就是。” 赵孟启其实也不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光是钱家那块地,要真是实实在在买下来,没个一两百万贯就别想,不过他本就没打算给钱就是。 郑勾管苦着脸,“若是几万贯尚且好说,二十万是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内库中应该还有百余万贯!”赵孟启早有准备,哪里可能被糊弄。 “殿下啊,內辖司库只是内库的一部分,所藏大多数器物,并无金银,只是为了方便拨付给外朝,才将部分缗钱和楮币放置于此,年初是差不多有三十万贯,但大都已经开销出去了。” 缗钱就是铜钱,一串一千文,楮币则是纸币,因用楮皮纸制作而得名。 郑勾管其实就是为了对付赵孟启,才提前将各种用度拨付出去了,并且为了让他相信,还把账本拿给他看。 “呵呵,还真是巧的很哈,二十多万贯都是在这五日内开支了。” 赵孟启翻着账簿,马上就明白过来,冷冷看着郑勾管。 郑勾管咬咬牙,心想着反正库里没钱,这忠王也总不能把自己拿去榨油,便摊开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殿下,小的也想不到修个学堂会要那么多钱啊,这还剩了一万多贯,您都拿走就是了。”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恐怕,这一万多贯,还尽都是旧界的楮币吧。”赵孟启一言戳破了郑勾管的心思。 “库中只有这些了,小的也没办法。”郑勾管打算光棍到底,即便是皇子,那也得讲理不是。 难道就这样吃个哑巴亏? 赵孟启心头恼怒,一边想着办法,一边随意翻弄这账簿,突然便有了发现,“嘿嘿,这不是还有十五万贯么?” 郑勾管心中咯噔一下,“殿下说笑了,哪里会还有钱?” “这笔十五万贯的开支,上面记有已拨付,但是却并没有交割手续,也没有出库记录,那就是说钱还在库中!这钱,我要了!” 赵孟启手指点着账簿,脸上露出了笑容。 “殿下,这使不得!这钱是用来修缮佑圣观的,这可是官家亲旨,只不过是筹划还未完成,这钱暂时留在库中而已,严格来说已经不是库里的钱了!” 郑勾管急了,这钱之所以没出库,一来是因为董宋臣这几日没顾上,二来他认为内司东库是自己的地盘,并不着急取走,可没想到居然被不讲规矩的忠王给盯上了。 赵孟启才不管他这钱是要给谁的,“修缮佑圣观是圣旨,难道修新宗学就不是圣旨!?说来佑圣观的旨意还在后面,凡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这钱,我要定了!而且,你必须设法给我凑满二十万,少一文钱就用你这颗猪头凑数!” 说完,赵孟启已是一脸森然。 讲理?上位者需要讲理么? 配合着他的话,站在他身侧的曾八以手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