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
丁玉君看着她道,“还是觉得我偏袒?”
“我没有,奶奶。”
鹿之绫摇头。
“你所谓的实话字字句句都是在等着我的评判,难道不是你想看看在我的心中更信任你和薄妄,还是更信任薄棠?”
丁玉君低眸看着她问道,字字锐利,“其实撇开薄棠不说,你和薄妄谈恋爱,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个老太婆?说到底,你们对我也不信任。”
“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
鹿之绫道。
“看来你们很早就开始了,可你们到后来也从未提过。”
丁玉君失望地别过脸去。
“薄先生看不上我,我不想让奶奶为难。”
鹿之绫道。
丁玉君这一年对她的好,让她清楚,丁玉君就算知道也会帮着她和薄妄,可这样一来,老人家势必要为他们和薄峥嵘对仗。
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有个像顽童一样需要操心的老爷子,何必呢。
“是吗?”
到这一刻,丁玉君对她已经产生信任崩塌,声音格外的冷,“那你今天说出这番实话,就不是让我为难?”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为难您。”
鹿之绫浅浅一笑,仰起头“看”向她的方向,“是……”
她顿了顿,思绪有些飘,好一会儿才把话接下去说道,“是我好久没有奶奶了。”
真的,好久了。
“……”
丁玉君听得一震,转头呆呆地看向她。
鹿之绫跪在那里,眼眶微微湿润,但仍是微笑着,微笑着低下头向她磕了个头。
见状,丁玉君隐隐预料到什么,苍老的手一下子握住藤椅两边,身体都直了起来,“你做什么?”
“这个事端是我挑起来的,该罚的是我,我今天就搬出去。”
鹿之绫磕完头缓缓起身。
“……”
丁玉君僵住。
原来,她说的不为难就是这个意思,她不用自己这个老太婆评判,她直接罚了自己。
“这一年有您和爷爷的照顾,我过得特别开心,可我却到走的时候还要给您添笔麻烦,对不起啊,奶奶。”
鹿之绫苦涩地笑了一声。
“……”
丁玉君看着她这模样,心都揪成一团,硬着语气道,“怎么,现在都开始替我做主了?”
“奶奶还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鹿之绫低下头说道。
她甚至都不问一句这事能不能和稀泥和过去。
这孩子太聪明,清楚这事到了她的手里,总要有个结果,她要是心软把鹿之绫留下,就等于默许了栽赃的行为,以后就彻底管不好这几个后辈,对薄棠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其实真要让她来做审判,她也做不出第二个局面。
可她不忍说,鹿之绫就帮她说了。
这么一想,丁玉君只觉得心口被绞一样地痛,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
在梧桐院住了一年,鹿之绫的行李一点点增加起来,已经有一屋子的东西。
她从柜子角落里翻出一年前住进来时的那个包,她打开来,把衣服一件件叠起来装进去。
姜浮生红着眼眶在一旁默默地帮她收拾东西,把奖状证书都放进行李箱里。
听到奖杯碰撞的声响,鹿之绫坐在床上道,“浮生,奖杯奖状那些就留下来吧,我看爷爷奶奶都很喜欢。”
“……”
姜浮生收回动作。
鹿之绫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不过以后可能就不喜欢了,还是收起来吧。”
丁玉君可能以后都不想看到属于她的东西。
“好吧。”
姜浮生哽咽着道,边整理边小声地道,“那茶楼我去过,有点偏僻,你一个女孩子还失明,住着多危险……”
“没事,封叔住了一年也没事。”
鹿之绫道。
卧室的门开着,声音直通客厅的方向,丁玉君坐在沙发上扶额,眼睛里布着一根根极细的血丝。
薄清林坐在一旁摆弄着他的那些皮影戏,戏瘾大发,“嘿,俺老孙来也,打你们个落花……之绫?之绫呢,我一个人玩没意思,过来陪我玩啊……”
老人家大声嚷嚷着。
正说都会,门外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
丁玉君抬头,就见薄妄一条腿迈进了门,个子颀长,衣角带风。
“薄栖来了啊,来来来,你来陪我玩皮影戏。”
薄清淋热情地招呼薄妄。
“自己玩。”
薄妄朝丁玉君低了低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