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烫。
凉凉的。
秦医生验了血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应该没什么事。
这么想着,鹿之绫稍稍放松一些,连日来没有休息的神经紧绷这一刻到达了最低的一个峰点,浑身忽然间像是闪了架一样,困意逐渐袭上来。
鹿之绫担心自己睡着以后观察不了小野,怕他反复高烧,便晃了晃头,逼迫自己不要休息,拿起彩虹本子继续看。
其实小野被照顾得很好,很少病痛,记载不多,她已经看过一遍。
再看一遍,她是看薄妄的字迹。
鹿之绫坐在地上靠着床,将本子翻开在自己的膝盖上,指尖摸向上面的笔迹。
前几年的时候,他认识的字都有限,现在已经能写得这么好了。
不过,字里行间怎么都在影射她呢?
什么叫某人像鹿野一样喜欢缠着他睡就好了,什么叫鹿野的食指特别长,不像他,也不知道像谁……
还能像谁,除了她还能像谁?
鹿之绫伸出自己的手,她的食指特别长么,她怎么没什么感觉?又没长得超过中指,很正常啊。
等某人回来,她要问问,她的食指到底是怎么长了?
鹿之绫弯腰笑了笑,随后的几秒里,笑意从眼底渐渐散去,格外黯然。
薄妄,我想你了……
她垂下眼,疲惫写满眼梢,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将本子上的文字看了多少遍,她终于撑不住歪头睡过去,腿上的本子滑落到地上。
夜深。
卧室里母子两人一个睡在地上,一个睡在床上,安静极了,只有一盏小小的壁灯陪伴。
凌晨两点,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灯光落在他毁容的脸上,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里走去,伸出一双粗犷的手将睡着的鹿之绫转了转,让她趴在床沿睡。
鹿之绫多日没有好好睡过,此刻睡得格外深。
男人站在床边低头眸看向熟睡的小野,伸手在他小脸上摸了摸,见没有发烧松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里边是纯金的长命锁。
男人用手攥着上面的铃铛不发出声音,谨慎地把长命锁取出来放到小野脖子上比了比。
啧。
买大了。
这么大一个小孩子戴着还不脖子疼死。
男人有些懊恼地把长命锁收回去,放进盒子里,然后转身离开,还得再打造一个小些的长命锁。
二十分钟后,壁灯暗黄的光静静地洒在卧室,温柔寂静。
房门再次被推开。
轮椅的轮子压过地板,极轻地滑进卧室,身形修长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大腿下方空空荡荡。
年轻的女人推着他往里走,把轮椅停在鹿之绫身边,然后径自走到床前,伸手去摸小野的额头,转头用唇型无声地告诉男人,“没烧。”
男人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白玉小镯子,上面刻着“福”字。
他将小镯子递过去。
给小孩子压惊还得靠玉,玉才是辟邪的,长命锁不管用。
女人接过来,动作极小地从男士衬衫上抓起小野软软的小手,把玉镯子戴上去,戴一半就戴不进去了。
“……”
女人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他,太小了。
“……”
男人不禁头疼地扶额,买得太仓促,还是估错大小了。
他勾勾手,示意女人回来,女人推着他便要走,他看她一眼,示意别动。
女人便在一旁停下来。
男人坐在轮椅上,低眸看向趴在床沿睡觉的鹿之绫,眼底生出柔软,也没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许久,男人伸出手摸向鹿之绫的脸,可指尖还未触碰,就有些情怯地收回来。
最后,他将盖在大腿上的毯子拿下来,放轻动作披到鹿之绫的背上,动了动手指,示意离开。
女人顺从地拉过轮椅,推着他悄无声息地从卧室里离开。
一个小时后。
母子两个睡得很沉。
房门再次被推开,这一回,是两个个子差不多挺拔的男人挤着进来。
为了争一个谁先进,两人差点在门口打起来。
待看到床边地下坐着睡觉的鹿之绫,两人立刻默契地停下来,不再有任何争执,而是蹑手蹑脚地步入卧室。..
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看着鹿之绫皱了皱眉,上前就作势要把她抱起来。
旁边的男人立刻伸手拦他,修长好看的一只手上缺了尾指和无名指,只竖着两圈黑色的皮料。
“……”
穿毛衣的男人被拦住,眉头拧得更紧,怕把地上的人折腾醒,想想还是没有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