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一幕不停地在她眼前重演。
她以为,只要再一个谎言,她和薄妄和平分开,他明明那么热衷那种事,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说……
结果,她成全他,他却宁愿和她一起死,宁愿忍一辈子,也不愿意放手。
乱了。
鹿之绫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乱麻,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连这个办法都没用的话,接下来,她要怎么才能让薄妄放手?
她要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地回到江南……
鹿之绫在房间里呆了很久,还是理不出头绪,直到敲门声传来。
“请进。”
她出声。
房门被推开来,一袭精致礼服的薄媛和一身帅气打扮的薄桢各站在门的一边,两张脸同时倨傲地看向她——
“宴席开始了,下去用餐。”
这两位少爷、小姐亲自来喊她吃饭,真是破天荒。
“好。”
鹿之绫起身同她们离开。
走出去不远,她就发现薄媛、薄桢一直保持着走在她身后的频率,一左一右的,像一大一小两个护法。
“你们做什么?”
鹿之绫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们。
薄媛幽幽地看向她,又不爽又没办法,“还看不出来么?给你充门面。”
哥哥弄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鹿之绫,薄媛对满月宴一点好感都没有,可她非但没有什么报复的办法,还要被薄妄差使着过来给鹿之绫长势。
“……”
鹿之绫怔了下明白过来,有薄媛、薄桢这两个薄家的少爷、小姐跟在她身后,在外人眼里,她就是薄家绝对权威的大少奶奶。
薄桢倒没薄媛那么不开心,他虽然不喜欢给人当小弟,可他乐意给大哥当小弟啊!
大哥还亲自找他做狗腿子!
好幸福!
“走吧。”
薄桢傲娇地抬了抬小下巴,催促着鹿之绫往前走。
鹿之绫无奈,只能往前走去,越往前走,她身后的人就越多,什么叔公、姑婆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一个个靠了过来,同辈的都跟在她的身后。
“大嫂。”
“之绫。”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向她低头,表示了绝对的臣服。
下楼时,薄桢更是遵照大哥的吩咐,弯腰为鹿之绫拾起长长的红色裙摆,小心翼翼地捞着跟在她身后。
薄媛也伸出手,搭在鹿之绫的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大嫂小心台阶。”
底下所有的宾客都看着这长长的队伍,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破败鹿家的女儿可真了不起。
一年之前,谁能想到她会有这种造化。
被迫收拾精神来参加满月宴的郁芸飞和夏美晴站在一起,夏美晴看着自己儿子那副不争气的狗腿样,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郁芸飞的儿子不行,她这儿子……也是个脑残。
怪不得连薄峥嵘现在都把心思全放在薄妄身上。
鹿之绫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楼梯上走下来,受到的艳羡无数。
薄妄就站在楼梯下方的位置,站在众宾客前面,身长玉立,肆意张扬,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不顾任何目光。
见她下来,薄妄伸手调整了一下颈间的丝巾,把手伸向她,五指修长伸展,眸黑似深渊,试图将她拖进完全独属于他的世界里。
鹿之绫缓缓走下去,把手给他。
一旁的闻达闻管家走上前来,扬声开口——
“大少爷为表示对爱妻辛苦生子的感激之情,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请诸位贵宾一起见证。”
礼物?
鹿之绫怔了下,就见眼前的男人往她身后看去,所有的宾客也齐齐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她转过头,站在她身后的薄家小辈们陆续分开,靠在楼梯两边的栏杆上。
高处的平台上,李明淮和季竞两人端着一幅类似相框的东西,有一米多长,上面用极薄的红色丝绸覆盖,朦朦胧胧的,隐隐约约地透着像是一幅画。
记忆冲击她的脑袋。
他问过她生完孩子要什么礼物,她当时说的是……
画。
她要他的一幅画。
他已经二十年没画过画,真的为她重新拿起画笔了?
鹿之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薄妄低眸看着她,朝她扬了扬眉,嗓音低沉性感,“自己去。”
“……好。”
鹿之绫的声音有些干涩。
薄妄握着她的手往上托了一把,鹿之绫身体僵硬地往楼梯上走去,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踩上台阶。
红色裙尾在台阶上摇曳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