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替她一颗一颗扣上扣子,扣完,他都快跪到地上了,嘴上骂了句,“操,卖这衣服的还没破产?”
“……”
鹿之绫安静地坐到床边,整理好衣裤,看向面前站着都要按着后腰的男人,柔声催促他,“你快去做个全身检查,把手臂处理一下。”
都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薄妄不豫地睨她一眼,“用完人就赶?”
房间的光线差,他看不到她红得快滴血的耳根。
鹿之绫也不和他多说,打开一张护理垫摊开在床上就坐上去,往后倒在斜着的厚枕上,半躺下来,然后看向他,无声地表达自己需要休息,他可以去做检查了。
“……”
薄妄站在那里看她两眼,抬手按了按咬得有些发麻的嘴唇,道,“那你睡觉。”
“嗯。”
鹿之绫乖乖点头。
薄妄转身出去。
鹿之绫靠在枕头上,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疲软得厉害,她往枕头里陷了陷,回想着今晚的一切,难受得厉害。
……
薄妄回到病房的时候,鹿之绫已经睡着了。
这是一间家庭式的病房,装修上没有那么惨白,而是温馨的杏粉色,一应家具都准备都很全面。
窗帘闭合,挡住窗外的光亮,让整个房间始终处于一种朦胧昏暗的状态。
鹿之绫还维持着他走时的那个状态,脑袋和单薄的肩膀陷进斜靠的枕头里,黑发缠着耳朵,或许是因为疲惫虚弱的原因,她的面容过于白皙,五官看起来寡淡许多,浓密的长睫轻覆闭上的眼,一双唇轻轻抿着,安安静静,乖巧极了。
薄妄站在床边盯了她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去,大掌在她发心揉了揉,薄唇轻压她的嘴角,一点点游移过去含住软唇。
柔软的呼吸撩得他胸口发烫。
鹿之绫睡得并不踏实,被吻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暗光中,薄妄俯身站在她面前,右臂被绷布固定出三角的形状,肩上搭着一件大衣,一张脸英俊凌厉,看她的眼神却温柔得像是幻觉。
鹿之绫有些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慢条斯理地吻着她的唇,她的眼眶泛红,极小声地道,“薄妄。”
“嗯。”
薄妄盯着她,从喉间低沉地回应她,声音略微沙哑。
“死了好多人。”
她道,声音更小了,发颤得厉害,有自责,有痛苦,也有孩子一般的无措。
“我知道。”薄妄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让薄棠活着。”
“可没有人能活过来。”
她半躺在那里,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每个字都挤得特别难受。
她从来没想过有那么多人为了护她安全而死。
薄妄直起身来,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来,黑眸深深地盯着她,“小楼的这些人早就应该死了,是我把他们强留到今天……这么说,你是不是能好受点?”
鹿之绫没懂他的意思,靠在枕头上摇了摇头。
薄妄握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心,格外有耐心地道,“你只要记住,杀他们的是薄棠,让他们送命的是我,怎么都和你没关系。”
“……”
鹿之绫还是不太能接受,她没想哭,泪水还是滑过眼角。
薄妄伸手替她擦掉,鹿之绫看向他被吊起来的右臂,道,“你还好么?”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薄妄低笑一声,主动和她解释,“蓝山阳汀州那边,我查到了一点东西,我母亲当年不是私奔,只是去处理事情,但我还没查到她是去做什么事,就被人围了。”
“……”
鹿之绫蹙眉。
“人太多,后来还加了一批人,一共有两波,一波应该是薄棠的,另外一波不知道是谁,我看对付不过去,就抓着绳子跳了悬崖,在山里跟那些人玩了几天,一直到警察和薄峥嵘找过来。”
薄妄看着她,把失联的这一阵轻描淡写两句说完。
他失联近三周时间,其中的点点滴滴肯定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她看向他身上换好的干净衣服,问道,“有没有做全身检查?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闻言,薄妄伸手就去解扣子,“我脱下来给你检查?”
“……”
倒也不必。
鹿之绫默默阖上眼,人虚的不得了,一闭上眼就不想再睁开。
薄妄看她这样,也不想再打扰她,便道,“你再睡一会。”
“嗯。”
鹿之绫确实虚弱到此刻就像一滩水,完全起不来,身体里空得像是什么都没有。
“把枕头放下来睡。”他伸手要去抱她。
“不要,我有点低血压,平躺着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