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铺天盖地的雪竟然散了。
秦尚远低头,脚下没过小腿的积雪已经逐渐消融,露出了黑色的岩石地面。
不,还不只是地面。
地面上那被交通工具来回碾压过的痕迹,就是一条不太正式的马路。
咸湿冰冷的海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
秦尚远抬起头。
马路延伸向很远的地方,那里雪雾弥漫,同样看不到尽头。
“那有一座路牌!”夏蔷柔指着远处的木桩说。
秦尚远心中一动,走过去,仔细审视那座老旧的指路牌。
唯一的木制牌子指向前方的雪雾。
上面用英文写着“hidden”。
前面就是黑德镇?
秦尚远扭头,带他们来这里的希拉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收回视线,秦尚远抬头望雪,凝神了片刻。
没有感受到结界的存在。
这里竟然不是结界?
秦尚远起了疑。
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座结界过于高级,远超他现在所能缔结的,所以他察觉不到也很正常。
夏超所说的阿拉斯加地区的异常点,难道就是这里?
这里,也和锡海隐修会有关系么?
雪雾中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像是一台快要散架的机械发出的声响。
紧接着,果然有一台锈迹斑斑的老式黄色公交车从雾中缓缓驶了出来。
公交车在路牌前停下。
车门打开。
车厢内空空荡荡,一个乘客也没有。
唯一的那位司机穿着破旧的灰蓝色工装,手上戴着白色手套,头顶的高尔夫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的全部样貌。
但秦尚远仍然能够看出那身衣服底下形状不太和谐的身体。
司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
全程只有极北地区寒冷的风声,以及这台旧机器摇摇欲坠的声响。
秦尚远看了看希拉。
这孩子眼中藏着疑惑,此刻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了。
“秦尚远,你觉得该怎么办?”希拉怀抱双臂,有些试探地看向秦尚远。
“喂我觉得,那个人像是在等我们诶,”夏蔷柔忽然凑到秦尚远耳边,贼兮兮地说,“是不是我们不上车,他就不开走?”
这辆车一直没动,司机似乎在等着他们。
秦尚远“啧”了一声,深吸了口气。
最终,还是带着所有人踏上了车。
坐在了最后一排。
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有一句华夏俗语说得好:来都来了
吱呀——
果然,就在他们落座的那一刻,老旧锈蚀的车门终于缓缓关上。
发动机点燃。
这辆车像是一个老人,咳嗽喘气,总归是摇摇晃晃地启动了。
掉头朝着雪雾中驶去。
“这里就是黑德镇?”
公交车驶离之后不久,两个绰约的身影出现在了路牌之下。
“我只在老板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这里的存在。”圣女环顾着四周,口中呵出了阵阵白汽,“这里一直是别的人在负责,要不是秦尚远,我们不会有来这里的机会。”
“老板没有打算让秦尚远进来这里。”娶妻打量着路牌,“我们现在,已经算是违逆他的意志了。”
“原本的计划里,秦尚远应该在进入这里之前被杀死,或者被我们活捉住。”圣女说,“老板最近似乎很不安,否则不会这么急躁。因为现在的秦尚远,还没有达到"祭品"的标准。”
“信徒阶果然还是不够么”娶妻思索着。
“老板的肉身等待晋升主教,”圣女朝着雪雾深处走去,“同阶吞噬才能登阶,只有等到秦尚远成为傲慢路径的牧师,才是成为合格的"祭品",但那剩下的另一半"锈蚀之徽"现在仍旧不知所踪。”
“当初各方合力,将秦尚远送上了傲慢路径,都以为那孩子是受到自己操弄的木偶,都以为自己是作壁上观的观众。”
娶妻口中说着,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圣女的步伐。
“可先是摩洛克,再是青铜指骨、夏炽阳、再到梅伦·罗素如今老板也有些乱了阵脚,每一个观众的下场都很难看啊。”娶妻仰头,妩媚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安,“我总感觉,这个世界,就快变天了。”
圣女默默地听,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雪雾之中。
·
穿过一路黑白相间的极北平原,破旧的老式公交车叮叮咣咣地抵达了一座城镇。
天空中飘着雪。
眼前鳞次栉比的房屋,让秦尚远一度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要知道,在死马镇那个地方,也只有零零星星几座简易搭建,或者说干脆就是用大型集装箱改造的屋子。
因为这么冷的地方,除了工作需要,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长期居住,就算是曾经的因纽特人也是住在冰屋里靠渔猎为生。
而这里房屋的密度却和一般的小镇别无二致。
随着公交车的行进,最先是矗立着烟囱的厂房,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