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518号和羽贺锥一闲聊过一阵后,克希瓦瑟向两人颔首告辞。他端着酒杯往回走,想要去找被自己抛下的搭档。 就在这时,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名男子突然向他这边撞来。 克希瓦瑟一愣。 虽然对方的行动十分出人意料且迅速,但他不是完全避不过,可是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本能,由着对方向自己撞来。 下一秒,他就咳嗽着坐在了地上,还顺手扯住了餐桌四周的长桌布,带倒了旁边桌面上放置着的酒杯餐点、以及水果。 撞人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惊愕,但他伪装得很好,几乎是毫无停滞地就迎了上来,试图把克希瓦瑟扶起。 脸上的神情也完全符合一个不小心撞倒他人的人该有的表现。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咳……没关系。”克希瓦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他没有拒绝对方伸过来试图搀扶的手,而是顺势借力站了起来。 “倒是麻烦你们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转身向赶来收拾这一片狼藉现场的服务员弯腰致歉。 “啊,没什么。”胸前名牌上写着“香取绚”的服务员显然对这份歉意不太适应,她小声讷讷地点头回以致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随即又埋头一声不吭,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脖颈上微微垂落的细链反射着银色的光辉,在众人眼中一晃而过。 而就在克希瓦瑟这一转身间,那名撞倒他的男子又隐没进了人群之中,身影消失无踪。 仔细想想,这名男子的面貌五官十分普通。 正是因为这份普通,让人很难回忆起他究竟长什么样子,毕竟没有可供快速抓住的记忆点。 克希瓦瑟没有试图去追逐对方的踪迹,而是站在原地顿了顿,随后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动身寻找起苏格兰来。 这次碰撞似乎只是当晚一个小小的偶然□□件。像是碎石子投入了宽阔的大海,没有多少人会把这短短的交集放在心上。 让克希瓦瑟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他又在这艘偌大的船只之上,见到了前一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不过不是那名撞倒他的男子,而是当时匆匆赶来收拾残局的服务生香取绚。 七层画廊中央油画中的狩猎女神面色肃穆,肩背箭筒,手持弓箭作射箭之姿。 这位有些内向寡言的服务生便静静地躺在这幅油画之下,脸上盖着一块白色的亚麻布。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左手中指上套着的银素圈戒指正熠熠生光。 而就在与她手相邻的地方,直立着一支长箭。 箭杆漆黑、箭羽雪白,箭镞则是深深地没入了胸膛血肉之中,洇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深红血迹。 宛如受到了神祇的诅咒与惩戒一般。 阿尔忒弥斯号,在出航的第二天,便有人于此无声息地失去了性命。 航行活动主办方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他们派出的人迅速封锁了现场。 阿尔忒弥斯号上的空间过大,有人死去的消息暂时还无法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主办方与发现了尸体的乘客们进行了分别的谈话,并对他们进行安抚,承诺会立刻调查清楚真相。 同时也表示在画廊不远处就有一间射箭馆,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一起不幸的意外,以期将这件事压下来。 毕竟这次的航行活动涉及到不少人的利益,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很多,多数乘客上船来的目的都不是仅仅旅游观景这么简单。 如果因为一件意外而不得不终止航程或返航的话,很难给这些身份不普通的客人们一个交代。 与这背后庞大的秘密及利益网络相比,一名小小服务生的死去自然无关轻重。 半数多的乘客们都与主办方心照不宣地共守着同一份默契。即使有些不明所以的客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免不了下意识地从众,选择缄口不言。 因而香取绚的死只是在小范围内产生了波动,很快就被掩埋在寂静之下。 稍远一些的乘客们对此刻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仍旧在这海上天堂享乐嬉闹。 克希瓦瑟冷眼看着主办方的人将香取绚的尸体收走后,抬步缓缓地走到了旁边甲板上,双手撑在栏杆前眺望海面。 “他们真的会调查吗?” 苏格兰也跟着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定。 他们两人本来准备吃完饭后随意来画廊这边散散步,没成想却恰好见到了这一幕。 “这怎么可能——”克希瓦瑟懒懒地拖长声音答道,“你也清楚的吧,他们查不出什么东西,也不会耗精力去查。”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件向香取小姐的家属们多支付一笔赔偿款的小事。” “与其去当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侦探,他们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香取小姐的死给他们造成的唯一影响,恐怕就是会担心凶手是无差别犯案,殃及到其他客人吧。” “他们大概已经在祈祷这是意外或是香取小姐的私仇了。” “看着吧,晚上他们就会在客人住所附近加强巡逻和警戒了。” “……”苏格兰沉默了一阵,随后问道,“这不会给我们的任务造成影响吧?” “谁知道呢?”克希瓦瑟转了个身,倚靠在栏杆上,“我倒是希望不要造成影响。” “毕竟这次旅行,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打破原定计划的因素。” “但我同时也觉得船上船员们的做法愚蠢至极。尤其是那位负责人,更是一个大蠢货。” 他的嘴上毫不留情。 “祈祷有什么用?最有效的方法还是直接把凶手给拎出来,一时的放纵可能造成后续无尽的麻烦。” “这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