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
林芙瞥向皇帝,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她这些日子,可完全没听说慧常在得了怪病、病得快死了这件事。
虽然也有没再关注的原因在,但也可想而知,皇帝对皇宫的掌控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怕是他想要让谁知道什么样的消息谁便会知道,想要谁不知道什么,便一辈子都不知道。
……那么,有关她在这个世界的事,这些日子,皇帝恐怕都已基本查清了吧。
但皇帝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分毫改变,甚至越来越粘乎,对她宠得像是那种会为爱亡国的昏君。
……为什么?
他明明不是那种对自己的江山不负责任的君主。
林芙敛眸,对皇帝越发戒备。
跪在地上的官员缓缓抬起头,便看见皇上和怡嫔亲密地搂抱在一起,那种宠溺意味连他这个被说是感情二愣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他不得不相信,之前英明克己的帝王,已彻彻底底被这位年轻貌美的宠妃迷住了。
官员内心悲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皇上,臣妄图以谎言蒙蔽圣听,臣自知有罪。但臣的家人对此事一概不知,还请皇上开恩,不要累及臣的家人。”
皇帝未置可否,只道:“做之前不考虑,现在却又记得提及求情。”
“可是王卿,你为官时福佑及家人,你倒了,又怎会不累及家人?”
官员愣怔间,他转而问道:“之前家中可有人借你名势为祸。”
“这、这……”官员低头,额间渗出冷汗。
他想回答没有,却又想起皇帝那骇人的情报势力,怕皇帝已经查到了,现在只是在诈他,若是回答没有,那可不就是罪加一等吗?!
皇帝却也不再往下问,“是非黑白,总有人去讨的。”
官员猛地抬头,见皇帝似笑非笑地:“不过那时候,你是见不到了,也不必再为此忧心了。”
“皇、皇上!皇上恕罪啊!皇上饶命啊皇上——!!”
凄厉的声音逐渐远去,林芙依靠在皇帝怀里目送,复而长睫垂落。
“吓到了?”皇帝低头看她,轻声问道。
林芙瞥向他,“没有。”
皇帝:“那就是在想什么?”
在这件事上,林芙如实相告:“在想,他们的诬蔑之言虽在皇上面前被识破了,但若是他们将这些话讲给其他人听,那些人信了,都来要您处置臣妾该怎么办?”
皇帝眉眼带笑,非要叫她自己说出来:“你是在问朕,还是想要朕去做什么。”
林芙看着他,“臣妾想要皇上怎么做,皇上便怎么做吗?”
皇帝没有用任何模棱两可的言辞,语气温柔却笃定:“对。”
林芙试探着紧逼一步:“就算臣妾想要把那些造谣的全杀了,皇上也照臣妾说的做?”
李雨景身为在场唯一的旁听者,在听到怡嫔说出这句话时也不由震惊得呼吸凝滞。
这句话几乎是在给皇上下命令啊!
全天下的人谁敢这么做?只这一位!
照常理来说,李雨景应该为怡嫔的下场感到紧张、捏一把汗,但他此刻,这些感觉半点没有,反而有种早已预知了结局的微妙感。
果然——
“你想杀便都杀了。”
皇帝看着林芙,目光宠溺,语气温柔:
“别怕,没什么不能同朕要的,与你的喜乐相比,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李雨景:“……”果然。
他偷偷朝怡嫔投去敬畏的一瞥。
“……”
林芙也有些无言,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所闻是真是假。
她看着皇帝,缓声道:“皇上,您这样说,真像个…”
林芙细细观察皇帝的表情,慢慢吐出两个字:“昏、君。”
皇帝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畅快了。他道:“许是吧。”
只是之前没遇见让他愿意“昏庸”的人。
—
从钦天监来的官员被以欺君罪砍了头,家中大部分的钱财、珠宝(非法收入)都被收走充入国库,分配的宅院也收了回去。一家老小无奈之下搬去了永和街梅三巷子,租了间宅院住。
后面听说有人上门寻仇发生了命案,更多的…便无人关注了。
这位钦天监的官员是明面上被罚,同这件事有瓜葛的其他人则是暗地里被折腾。或是贬官,或是出了意外身死,或是名下产业被针对损失巨大……
还有那位丽嫔,失足落水,受了寒,御医给她开了药喝,但那药越喝身体越虚弱。她察觉不对想停药,送药的人却说是皇上的旨意,她只能一碗一碗地接着喝。
总之,一番收拾后,前朝与后宫全都安分了下来,连之前暗戳戳想催皇上立皇太子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