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光所有、所有被放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
蔬果、杂粮、树叶、木屑。
当然还有腐肉。
她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第七个案子现在还没找到尸体。
——被吃掉了呀。
吃光的那种吃掉了呀。
导演也是真狠,实拍了一段猪抢食的画面插到这里,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些猪估计是在吃猪饲料,但感情上忍不住去想,艹啊谁知道你那猪饲料是用什么做的啊!!
别拍了!导演!还特写!
弹幕开始刷屏。
【……有心理阴影了,最恐怖的不是你拍这些猪在那里拱,最恐怖的是我在脑补。】
【我傻了,我知道严拾可能不对劲,但你这也太残忍了吧,你什么变态!】
【笑死,播之前:emm严拾可能是反派我知道啊,可是反派才带劲儿不是吗?播之后:猪和我都沉默了。】
【严拾,严拾……是‘掩尸’的意思吗……编剧你说话啊!!】
【我要做噩梦了,尼玛我的小画家啊啊啊,我的艺术家理想型男友啊!!】
【理想中的画家:宝贝,给你画了肖像画。现实中的画家:宝贝,可以用你喂猪吗?】
【严拾最美的情话:带你喂猪!】
【……谢谢,本来计划明晚去吃红烧肉,改天吧……】
在家里看剧的江鹤,想想之前堵猪那时候路澄的表情,抱紧了狗。
江鹤对吨吨小声道:“……好可怕哦他。”还怂恿他摸猪!
在公司看剧的贝珂,捏着手里的脆皮五花肉,盯着电脑。
默默放下了……
接着女主角回到老公那里得到了二十分钟的安慰,这集就到末尾了。
女主角步步紧逼,直到严拾不得不与她对决。
然后突然就下一集了。
观众:……什么啊。
能不能连贯起来啊,你挤牙膏啊?
火速点开下一集。他们二人的对峙,从画廊走向天台。
观众们看着严拾站在画廊的天台边。
导演真的有点东西,从上而下的大全景俯拍,将整个画廊环形的结构,全部拍下。
观众这时候才惊觉,原来所谓的环廊,恰似莫比乌斯环一般,是走不出的束缚。
严拾站在天台上,风吹过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他回过身,女主朝他望去,镜头特写他的眼睛。
他有很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自带着无辜。
任谁看都觉得他是很好的人,忽视甚至无视他眼底生长的血色曼陀罗花。
“你下来,严拾。”女主开口。
“你小心,摔下去很痛的,你这么追求完美的人,也不想自己的尸体血肉和脑浆混在一起吧?”
她讲话很有技巧,正如她性格般聪慧敏锐。
“而且不一定很摔死,万一半身不遂,你这么偏执的性格,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吗?”
严拾吹着风,叹口气。
他叹的气,也就被风,吹散在风里。
严拾:“你总是这么了解我。”
“也只有你,能发现我、追踪我、抓住我。”
“你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做,对吧?”他抬起头,看着蓝天。
多么湛蓝漂亮的天空啊,云朵像是凝结在空中的棉花糖羊毛块,绒绒绵绵的。
“一想到他是赌徒、他曾家暴、他又做过传销;再想到他曾诈骗、他毁掉别人的人生、他恨不得嚼碎父母的骨头渣子。”
“我就在想……这么好的景色,善人竟与恶人共享。”他咬着牙说道。
他不会觉得天道不公。
他反而觉得老天太公平了。
这世界有着这样美丽壮阔的河流和山川,这样动人心魄的冰川和湖泊,瑰丽景色一视同仁平等地展现给每个人,谁都可以欣赏。
为什么?凭什么?
严拾笑道:“用鲜血赎罪,或者献出生命,奔赴死亡。”
“死亡后,融入这个世界,成为它的一部分。也算是为他们曾经日日见到的世界,讨回利息。”
弹幕。
【哇!好环保啊!】
【好高级的环保理念啊!】
【哪里都不对劲,但好像又说得通的样子……严拾,你强。】
他和女主角一起站在天台上。
她离得很近,却不敢再近一步,因为他站的位置,是那样摇摇欲坠。
他们身高相差二十厘米,面容也完全不同。
可当彼此看向彼此眼底的时候,似乎能够看透灵魂。
前面的几个案子,他们总都能够彼此理解,也在彼此憧憬中,将每段见面的时间用话语和眼神填满。
严拾好像什么都懂,对艺术有着自己的追求,谈起文学历史都博古通今。
他是太好的聊天对象,以至于她难免沉溺。
也正是这样的美好记忆,才叫她在逐步恍然惊觉中,脊背发凉。
如果这就是她曾感觉到共鸣的灵魂,那么她的灵魂,又是什么样子?
自诩为正义早已污浊吗?
身为刑警的她便是如此对待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