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些惊讶了。看来他的猜测没错,这位爷的确就快要出来了。
他没忍住盯着这位爷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这位爷瞧着睡眼惺忪的,也不知他是没睡醒,还是被他们这么一闹给闹起来的,所以没睡够,这才这幅模样的。年羹尧想。
“这不是年大将军吗?”“还未祝贺年大将军得胜还朝,怎么,这是想起了我来了,来看看我过得如何?”允禵知道年羹尧能来这儿定是他四哥首肯的,但他还是问道。
“见过十四爷,小的今日来是有东西要给您的。”年羹尧对允禵抱拳一礼,然后才道。
这位爷的称呼年羹尧是张口就来,再要如何自称的时候他却是犯了难。
称臣显然不合适,称小人又听着有点儿别扭,最后他也只能自称小的了。
“既是有东西要给我,那就拿出来吧。”允禵听年羹尧自称小的眉头就是一挑,行呀,这位大将军愈发的能屈能伸了,他想,他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小的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将士们,阵亡之人实在太多,名单小的就没带来,小的带来的名单上的人都是因伤致残之人,他们都跟着小的回了京,也都领到了该领的银子。”年羹尧轻声道。
“这是他们每人领银子的凭证,银子领了,这东西就收回来了,一直存在岳钟琪那儿,小的挑了些您能想得起名字的,今日特意拿来给您过目。”年羹尧低声道。
听了这话允禵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以为年羹尧今日是来替他四哥当说客的,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来找他的,这下他是真笑不出来了。
“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允禵知道这名单肯定不少,但是用眼睛看是一回事,真拿到手里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凭条比他想的还要厚,也不能怪他失态了不是。
这些还只是他想得起名字的将士的凭条,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呢,那些重伤甚至是丢了性命的将士们呢,多年以后除了家人还要谁会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再过个百十来年恐怕连他们的家人都不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在他看来这才是最可悲的。
年羹尧说这些人的名字他都能想起来,还真是高看他了,他回京都好几年了,这些人的名字他能不能都想起来他还真没把握。
以前他四哥和十三弟追债追得满朝文武看见他们都躲着走,他那时也觉得他们的确有些过了,等他真成了一军主帅他才知道银子有多不经用,就那点儿银子,他们过得可以说是节衣缩食,就差食不果腹了。
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他能猜个大概,这几笔银子拨下去之后他那十三哥怕是又有得忙了。
哦,他怎么忘了,他那十三哥现如今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区别只是忙和更忙罢了,允禵想。
要不是见着陪年羹尧同来的人是小谭子,他还真不一定会放年羹尧进来,他又不蠢,当然知道年羹尧来找他准没好事。
他是真没想到年羹尧还真做了件好事,带来了一件对他有用的东西。
他其实知道他们在外头跟人闹起来了,放他们进来也有想看看年羹尧会不会把这事说出来的意思,现在看来他是不会说了,既然如此,年羹尧还留在他这屋子里做什么呢?
小谭子和车夫还在往屋子里搬东西呢,都是奴才,他凭什么搬了几样东西就光明正大的偷起懒来,就因为他是一等公吗?允禵想。
年羹尧也知道这凭条多,也猜到了这位爷恐怕是不会把这东西还给他了,所以他拿来的凭条其实都是他誊抄来的,上头都没有手印。
这位爷的确还是爷不假,可他这不是还没被放出来嘛,因此他不敢把真的凭条给这位爷看只能亲手誊抄了一份带来。
他其实也在赌,赌这位爷不会当着他的面把这东西打开看,显然他赌对了,也幸亏他赌对了,要是这位爷真当着他的面把这东西打开看了他恐怕才真走不了了。
他也知道这位爷赶他走不是要让他真出这个院子的意思,这位爷是在告诉他,他该像小谭子似的,动起来了。
不就是搬点儿东西嘛,他现在手又没被占着,只要能出这屋子,搬点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年羹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