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从前的一桩旧事来。
那时候皇上还是雍亲王,主子娘娘也只是亲王福晋,她们也还能借着去给福晋请安的由头聚在一处。
若是运气好, 说不定还能见着王爷, 因此对请安这事福晋虽然不怎么热衷她们倒是挺乐意去的。
虽然她们去十次可能也才能见着王爷一次,可只要能见着,就算她们跟王爷说不上话她们也能高兴一整日。
那一日她们也是这般兴冲冲的去给福晋请安的,虽然她们已经做好了见不着王爷的准备了, 可真见不着了她们也还是失望的。
结果还没等她们缓过劲儿来, 王爷就顶风冒雪的回来了, 还是自个儿进的屋子, 连苏培盛都被落在后头了。
她见王爷几乎是冲进来的,便以为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都在想这事她能不能听了, 就瞧见王爷先是解开了大氅, 然后解开了衣扣,从胸前掏出了个油纸包来。
福晋见王爷进了屋, 立马就站起了,王爷脱个大氅的功夫, 福晋已经走到王爷跟前了。
王爷见福晋来了, 立马就把那油纸包递给福晋了, 王爷递的顺手, 福晋也接得顺手, 不过福晋接过那个油纸包之后马上就把它递给了晴初, 并未去看那里头是什么。
她以为福晋接下来就应该拿着手绢给王爷擦擦汗了,就算没有汗擦擦雪也行呀,她想。
结果福晋的确是把她的手绢给拿出来了, 不过福晋并没有给王爷擦汗,福晋把手绢塞王爷手里了。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呢,就见半夏抱着一件藏蓝色的大氅出来了。
她觉得王爷既然要换大氅,那福晋的手绢他肯定是要还给福晋的,没想到王爷随手把那手绢往袖子里一掖,那手绢就不见了。
她觉得接下来就她就该看见福晋词汇王爷更衣了,结果就一眨眼的功夫,王爷自个儿就把大氅给换好了。
他原本穿着的那件大氅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半夏的手上了。
这下她算是知道了,就算王爷真要更衣也用不着福晋动手,福晋的手金贵着呢,至少比她们的手要金贵多了。
他以为王爷换了大氅就应该走了,结果王爷站住就不动了。
直到她看见雨骤将一个不大不小的时候递给了苏培盛,她才明白王爷在等的是这个食盒。
她瞧着雨骤这食盒递的顺手,苏培盛接食盒也接的顺手,堪称熟练了。
她之后还特意让人去打听过王爷顶着风雪带回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去打听的人回禀她说是糖炒栗子。
她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她实在想不明白几个铜子儿就能买上一包的糖炒栗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王爷藏在怀里,顶着风雪带回来。
后来她听宋格格说那糖炒栗子是弘晖阿哥爱吃的东西,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事关王爷嫡子,她也不敢多问,她猜想王爷是因为弘晖阿哥才会如此,至于王爷和福晋是如何相处的,她不愿再回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那时候她还没生下弘历,这事她看过了,也就过了。
直到她生了弘历,她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这件事,她不止一次的想,她现在身份不同了,王爷对他的态度会不会也跟从前不同。
她不敢奢求王爷能像对福晋那样对她,只要王爷在她面前能不要时时刻刻都冷着一张脸,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再见着王爷是出了月子之后,能见着王爷,她自是满心欢喜的,可王爷对她还是冷着一张脸,她的欢喜也就去了一半,然后她发现王爷对弘历也不像她想的那样喜爱,她的欢喜就一点儿都不剩了。
怎会如此,她想,李侧福晋将她生的阿哥们护得严实,她还真没见过王爷与他们是如何相处的,可她见过王爷与二格格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王爷脸上的神情说一声慈爱也不为过了。
对此她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她告诉自己,她的弘历是阿哥,王爷对他的期许自然是要高过二格格的,因此王爷才严厉了些,并非真的对他不喜。
她也想过若是她在生个小格格王爷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对她会不会有所改变,可王爷自从弘昼出生之后进后院的次数与来越少了,就算进,那十次里有八次也是去福晋院子,她们这些侍妾格格们能分个一两次已是不易了。
这一晃十年就过去了,要不是她还有弘历,她怕是连个嫔位都捞不着。
她现如今也不想着再生女儿了,只要把经历好好养大便好。
今日她又看见了这相似的一幕,才又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这回她是真嫉妒不起来了,她只是在庆幸,庆幸福晋当初没有想过要把她们这些侍妾格格生的阿哥抱到膝下亲自抚养的想法,不然她别说嫔位了,皇上能封她做个有封号的贵人恐怕都是因为她的姓氏了。
她忍不住想,皇上这般爱重主子娘娘,也不知道要何等盛大的封后大典才能配得上这位国母。
难怪封后大典一延再延,要准备的东西多了,了不就得等嘛。
她这边还在感叹着,就听见宫人来禀,说皇后给四阿哥送了饽饽和牛乳,四阿哥已经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