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 心病还须心药医,弘晰的病有御医治着,还有他身边的人劝慰着, 总算是渐渐好起来了。
旁人只道他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 所以病才好得这般快,胤禛却知道弘晰好得这么快是因为他得知御医从他这儿出去之后会转道去上饲院给允礽诊脉。
圣人有云,子不言父过, 弘晰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也是能猜到一些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应该还是怨的。
因为怨, 所以不让身边人告知他允礽的近况, 如今乍闻允礽病重,他也只能用装病这个法子给允礽请来御医了。
其实也不能说他是装病,毕竟他忧思过重能装,脾胃不和装不了不是。他就是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允礽的确是救回来了,可就连老院判在他问到允礽的病情时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了,他就知道允礽怕是好不了了。
他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了允礽第一次被废黜的时候从毓庆宫里搜出来的那个不祥之物。
然后他又想到了允褆,不知怎的, 他竟想到了不死不休这四个字。
一众大臣们只隐隐听闻允礽和弘晰都病了, 然后就又听说理亲王病好了,现下已经带着他的家眷奔着郑家庄去了。
这家眷可不止有他的妻与子,还有他的兄弟和姐妹,他额娘若是还在, 也是能同去的。
这郑家庄是先帝还在位事便让人修建的,虽在京外,离京城也不过二十里地罢了。
胤禛猜想先帝当时是想放允礽出咸安宫,让他住进去,结果允礽进了上饲院,这郑家庄就只能空置着了。
现在好了,弘晰住进去了。
这郑家庄虽然只是个庄子,可它是皇庄,光是这一点,它就和别的庄子不同。
郑家庄共有四百余间房舍,弘晰带的人就算再多也不可能没地方住。
他虽然出宫居住了,可他还是理亲王,该有的排场还是不能少的。
因此他住进去的第二日该到的人就到了。
内院有伺候他和他家眷的奴仆,外院有身强力壮的护院还有兵丁,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家人惹不起,自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其实以弘晰的身份他是能继续住在宫里的,可他让去给他诊脉的御医给胤禛带了句话,说要求见他。
上饲院他不好亲自去,咸安宫他却是能去的。
他到的时候弘晰本是在床上躺着的,见他来了硬撑着也要起来给他见礼。
他知道弘晰定是有事要求他,因此并未拦他,只是坦然的受了这礼。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猜错,弘晰的确是有事求他,弘晰求他,说他想去看看允礽。
他听了这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也不知道如果落到如此境地的人是他,弘历和弘昼有没有这样的胆气,该这么求人。
须知,这一个头磕下去丢的可能不止是爵位,还有可能是性命。
他也问过弘晰,用这一面换他的爵位,他换是不换,弘晰说换,他这才松了口。
弘晰到底跟允礽说了什么他没让人去听,也算是全了允礽最后一点脸面了。
他最后也没把弘晰的爵位给收回来,毕竟他的郡王是先帝封的,自己封了他亲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一个住在皇庄上的亲王,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他告诉自己,他不是一时心软,他只是想全了允礽和弘晰的父子之情罢了。
如此,当初在暗地里说他手段狠辣甚至是残暴的人又都纷纷改了口风,说他是天子,对国之蛀虫残暴,那是理所应当,没看他对侄子侄女们都不错嘛,能他对忠臣应该也不错,他们想着。
对这事反应最大的不是群臣,是允禵。
当初说好了年羹尧只是暂代他的大将军之位,这也就表示他还是能回军中去的。
旁人也是这么劝他的,都跟他说早晚都有这一天的。
可这早是多早,晚又是多晚,除了皇帝,还真没人知晓。
他眼见着这次清查各部亏空揪出来的贪官污吏们都抓得差不多了,倒也能感概一句士兵的粮饷总算是有着落了,心中倒也挺高兴。
等到这次的首犯都进京了,他还是闲人一个,旁人再怎么劝他,那也是劝不住的了。
要是从前,他肯定是不管不顾的就找皇上去了,现在他也算是知道轻重了,他没去乾清宫,而是托人给他额娘递了话。
现如今他想见额娘可不比从前那容易了,他也想过比起他,他家福晋去见额娘才更合适。
可不管是额娘还是四嫂,这段时日还真没召她福晋进过宫。
据她所知,去过坤宁宫和永寿宫的只有他那十三嫂。
如此,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这里头有什么时候文章,那就是他蠢了。
既然他福晋进不了宫,那就只能他自己来了。允禵想。
结果他没等到他额娘的人来找他,也没等到回话,只听说他额娘病了。
先帝才入葬景陵,额娘要是再没了,他不就成了无父无母之人了吗?
他听说额娘病了,原本是焦急万分的,可这个念头一出,他就好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子冷水似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