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怎么走个路还摇摇晃晃的,你这是又在布库房里待了多少个时辰。”皇帝眼尖, 一眼就看出了直郡王不对劲, 故而才有此一问。
他倒没想过直郡王会喝酒,只以为他是又去布库房摔人去了。他那倔劲儿一上来,不到天黑是不会出来的, 因此这腿脚不利索, 倒也还算解释得通了。
“儿臣见过汗阿玛,给汗阿玛请安。”直郡王走路不利索,跪得倒挺利索, 他是真怕汗阿玛看出什么来, 想着只要不动弹,让他做什么都行,这才跪得这般干脆的。
“保清,你说说, 你是怎么看保成的。”皇帝轻声问道。
“二弟……”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直郡王就浑身一激灵。
他这二弟满了周岁就被立为了太子,二弟这个称呼只在他被立为太子之前, 自己这么叫过他几次。
他从小就被汗阿玛带这在身边亲自教养, 在他满周岁前自己其实还真没见过他几面。
二弟这个称呼, 他叫过几次他记不清了, 但总是没有超过五指之数的。
那时候自己见他一回就掰着手指头数一回, 五根手指都还没数完呢,他就被立为太子了,二弟这个称呼,也就再也不能叫了。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五根手指有长有短,太子无疑是最长的那个, 自己充其量是第二长的那个罢了。
所以这些年自己总喜欢与他争斗,位的可不单单是那个太子之位,更多的,其实是想出一口气。
如今好了,他又能叫太子二弟了,直郡王看了一眼皇帝,发现他汗阿玛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便知他是准许自己这么叫他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思索起汗阿玛的那句话来。
他怎么看废太子?这还用问吗,他当然是连看都不想看到他的。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他要是敢这么说,那他这个直郡王怕是也做到头了。
“二弟,二弟是个孝顺的。”直郡王想了想,说道。
“孝顺,你说保成孝顺,?”你是不是觉得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挺孝顺的,都这么大的人了,朕是说罚就罚,你们都乖乖受着,这就是孝顺了?”皇帝高声问道。
“儿臣……是儿臣们的错,儿臣们该罚,该罚。”直郡王没想到皇帝会反应这么大,连忙说道。
“你们有错,朕不管是为君还是为父,都是罚得的,”“只是罚过之后——保清,朕问你,你觉得保成该罚吗?”皇帝接着问道。
“这……儿臣不知您因何罚二弟……”直郡王不敢随意评断此事,可皇帝都问他了,他也不能不答,因此问道。
“他和他外家仍有书信往来。”废太子窥视帝踪这事废他的召书里写的明明白白的,不可能还有人会不知道,皇帝想了想,挑了这一件事告诉直郡王。
与外家有书信往来,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那些书信里都是些什么内容罢了。
从毓庆宫搜出来的那些书信皇帝看过了便让人毁去了,除了给废太子送去的那一封,别的都没写什么不该写的。
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封信想来废太子也早就将其毁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能把这事告诉直郡王的原因。
他就是想看看,保清这个大哥在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皇帝觉着这事可大可小,直郡王却不这么觉得。
他的第一反应是废太子居然是因为这个栽的,紧接着想到的是,废太子果然是因为这个栽的。
皇子和外家有书信往来,这不奇怪。毕竟皇子们一年到头可能也去不了一次外家,要维系感情,靠的正是这往来的书信。
从前他与外家也是也书信往来的,可自从明珠没了后,他也就没了外家,这书信往来自然也就不必继续了。
那时候太子多得意呀,趁着自己不在京中让他的人参了明珠一本。
朝中大臣惯会见风使舵,见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心知这是要战队了,也都动起来了。
刚开始只有小猫两三只敢站出来,后来明珠真是被群起而攻之了。
朝臣们可能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汗阿玛早就想动明珠了。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时机未到。这下子借口由太子给找出来了,时机,自然也就到了。
最后明珠被列出多少条罪状他不记得了,可他记得汗阿玛当时因为自己和外家有信件来往这事,是当着许多人的面申斥过自己的。
要不是那些信上写的都是些微末小事,自己当时恐怕也是要跟着明珠一起倒霉的。
就这样自己的郡王封号在这之后不久还是被收回去了,就因为自己在外地办差的时候鞭打了一个小官。
这事原本可大可小,要不是太子告了他一状,汗阿玛又怎会有借着这事对他小惩大诫呢?
这封号,汗阿玛收回去能过是一句话的事,他要再挣回来可就难了。
从前他背后站着明珠,现在明珠倒了,他没了人帮,愣是花了好几年时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又把这个头衔给挣回来了。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当年太子借着那些信,让刚失去了靠山的他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如今他自己也栽在了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