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榆县那边还送来了消息,江临四处乞讨无果,始终无法真的低下头求人,最后辗转到了另一方城镇,自己又寻了个小倌馆。 除了待在那种地方,他已经找不到生存下去的办法了。 沈倾云已经不会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如今她有更想完成的事情。 回京后,她先是置办了一些东西,然后便探望了一下绪先生。 算起来她们也已经有很久都没见了。 绪先生正巧也是刚结束了一段后宅的教学生活,见到沈倾云很是开心,还挖了后院桃树下自己晾的一小壶桃花酒。 两个找了个凉亭歇着,正巧沈倾云提了糕点来,摆了满满一桌,看上去倒真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局面。 两人相视一笑,对酌一杯,闲聊几句近况后,沈倾云也是开门见山地提了来意:“先生,我希望创办女学,不知你可否为我提些建议。” 绪先生一愣,放下手中的小瓷杯,正色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倾云想了想,她其实有很多可说的。 但最后,她只是淡淡道:“我希望更多的女子也有走出后院的机会,希望让她们读更多书,看到外面的天地。”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女子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现在的大家族里,女子其实也会寻个老师教导。但她们识字以后,学的是女则女戒,读的是三纲五常。 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虽不贤,妻不可以不顺。 她们现在学的东西,不是为了自己更好,更是为了做一个更好的妻子、儿媳、母亲。 在沈倾云看来,这些一字一句已经逐渐被扭曲化,成了无数女子身上无形的枷锁。她们为家族付出一切、忍耐一生,但只落得一句“女子应当如此”。 此外最多会写诗作画,但也还有诸多的顾忌。 对这一点,绪先生深有体会。 没人知道,她的书画乃是一绝。但是女子所著,轻易不可流传于外。 绪先生的那些诗作、画作,堂而皇之被她娘拿去给了她的弟弟,署上了她弟弟的名字。 对此,绪家的人说:“这样不是更好吗,你的诗画做的好,只有给你弟弟才能流传出去,难道你希望这些变成废纸,烂在你书桌上?况且你一个女子,有些才名就够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哪怕绪先生一生不嫁,却也拿不回属于她的作品。 想起这些,她心中万分感慨。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倾云,我赞同你的想法,可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做不到的。” 沈倾云微微蹙眉,没有立马出声,而是静静听着绪先生的教导。 绪先生干了一杯桃花酒,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苦涩:“倾云,你想要创办女学,可是位置选在何处?一个书院,要花多少钱,钱从哪里来?既是女学,那么,谁来老师?就算一切都准备好了,倾云,不会有女子愿意来读的。” 穷苦人家的,没钱没心思来学,稍微有些钱的,又不愿意供女子读书。 现在愿意让女子读书的家族,说到底不过也是希望培养出来后能够嫁得更好罢了。 所以她们现在学的那些已经够了,根本不用再学别的。 “先生说的这些,倾云自然是想过的。”沈倾云微微一笑,神情并不失落:“书院的位置我有,铺子赚的钱也足够开销。至于老师,所以我这不是来拜访您了嘛。” 她眨眨眼,有些俏皮:“生源也不必愁,我自有应对之策。” 见她早有准备的样子,绪先生忍不住也笑起来,但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倾云,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你势单力薄,就算书院办起来了,还会有很多问题的。” 沈倾云认真道:“是啊,所以我找了个靠山。” 绪先生不解问道:“谁?” 沈倾云淡淡一笑:“皇上。” ...... 微风轻拂,空气间有一瞬间的寂静。 沈倾云没有说的是,如果书院进行的顺利,或许未来还可以设立全新的考核标准,女子参加考核后,也可以做女官。 只是现在,她自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她不过希望女子能够见得更广阔的世界。 但她向来相信,女子不比男子差,如果能学到一样的知识,总有人会崭露头角,不甘心困于内宅。 况且,之前早有先例,也是她今日来探访的真正目标。 而此刻,绪先生的内心是无以言说的震惊,但她知道沈倾云不会胡言乱语。 这时,她才开始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