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被凝滞的沉默压缩成一根细线,紧紧拴住心脏,每跳动一次, 惴惴惶惑的情绪便顺着血液侵染得愈深。 直到有些失真的打火机金属盖被拨弄开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诸伏景光才惊觉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心率极快地在鼓膜上震荡。 “……他?” 松田阵平应该在咬着烟嘴,含糊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大概在很远的地方吧。” 这样说了还不如不说的答案显然不能让降谷零满意, 金发青年皱起眉, 思绪敏锐:“你们吵架了?” “哈, 我倒是挺想大吵一架。” 松田阵平似乎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反问道:“你们那边呢?三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任务很棘手吗?” 诸伏景光罕见地有些急促地打断了他:“松田。” “唔, 是机密对吧?抱歉,一时没注意, 不用告诉我。” “你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松田,你在回避什么?” 一时又变得极静,静到能听见香烟缓慢燃烧的声音。 只有屏幕上的通话时长在一丝不苟地跳动。 松田阵平低沉的声音传来, 却是再次向他们道歉,“抱歉。” “我不能说。” 说长不长的几年光阴, 把当初不服输的警校刺头磨砺成了坦然沉稳的成年人。在别人眼中,他是值得尊敬的前辈、能力出色的下属、办事可靠的同僚, 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他云淡风轻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后, 内心多么残酷地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降谷零艰涩开口, “我们也不行吗?” 不是警察或卧底, 单纯作为关心对方的友人, 只想通过旁人之口了解只言片语——这样也不行的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松田阵平的回答干脆许多,“不用去问别人,也别被其他人误导了。” “……我知道了。” 降谷零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诸伏景光,勉强应道。 在通话终了的前一分钟,降谷零深深吐出一口气,用超乎寻常的严肃语气提醒松田:“关于下午和你对话的那个人,松田,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最好不要接近他。” “他的身份很危险。” …… 停在地下停车场的纯黑马自达内,电话挂断的忙音传入耳中,松田阵平仍保持着单手举着电话的动作。 明明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他却一时有些难以理解降谷零最后的劝告。 死而复生这件事或许很难解释,但有没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yuki从那场爆炸中逃了出去?提前知道了会发生爆炸而离开,或者被谁救下。 至于逃生后为什么不联系他们,答案也很容易知晓——他卷入了什么麻烦中,周围有人要害他。 松田阵平曾经抱着这样的念头,近乎痴心妄想,一直持续到他在常去的咖啡厅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才发现,原来妄想也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成真。 真是的,把自己裹成那样就觉得别人认不出来吗? ……好吧,松田阵平承认,其实光靠一眼认出来确实有点难度。 但这副伪装有一个致命的失误。 ——他的猫从来不会主动接近陌生人,也不会乖乖任第一次见面的人摸头。 就连认识了快一年的咖啡厅侍应生,想抱花的时候,也会被猫咪毫不留情地拒绝。 松田阵平完全是出于本能把人拦在了门口,差一点就要像拆开一件失而复得的礼物一样,把一切碍眼的东西扔出去,露出礼物原本的模样。 但对上那双慌张的眼睛时,他的理智才陡然上线。 ——还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三年的分别和深不见底的真相仍然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放人离开了,看着那人如释重负离开的样子,暗中记下了对方回程的路。 本来打算如果还见不到的话就装成调查上访……没料到今天会在银行见到,倒让他稍稍放下心。 记忆回到今日的相见,降谷零凝重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耳畔,松田阵平抖落烟灰的动作滞了一瞬。 什么身份很危险,什么不该靠近,还问他yuki怎么样——这些问题该他问才对吧? 要不是顾及到这两人还在进行危机四伏的卧底任务,他都想把人喊出来当面说清楚。 现在的情况是,降谷和诸伏潜藏在一个不法组织中,据他们所言,yuki是这个组织中的危险人物,而且双方并没有认出彼此。 降谷那家伙顶着一头惹眼的金发还没做任何伪装,yuki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然而后者却做了易容,并出于某个原因不能点破身份。 至于他……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计划,不能随意插手,而且仍旧无法站到他身边。 松田阵平俊秀的面色沉凝,压手将尚未燃尽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 降谷零没想到他与“身份很危险”的圣酒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此时此刻,他伪装成侍应生,在一处组织成员常去的酒吧中搜集情报。降谷零身着酒保制服,穿行在人流之中,在缤乱的霓虹光影和喧闹的音乐鼓点里保持着挑不出错的营业笑容。 而现在,看到角落处的空缺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填补后,他完美的营业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纹。 ……冷静,降谷零对自己默念,圣酒并没有注意到你。 没错,从始至终,白发青年从来没朝他这个方向看过一眼。 自任务失败那天后,降谷零一直在等待琴酒的诘问,可出乎他的意料,足足过去了一星期,他也没接到任何让他接受惩罚的指令。 他表面上忙碌于情报组的工作,私下曾与诸伏景光交流过,得知后者近期只负责在研究所与基地之间递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