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些血迹滴答滴答的,真烦。” “王寡妇”用大伙儿都能听到的声量抱怨。往这边走了两步,跺了跺脚下的“血迹”,又往那边走两步,在干燥的地上刮蹭几下,脚步声踱来踱去,催促它们快些走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你这家里,脏成这样,还嫌弃乱了你屋子。” 穿着长袍马褂,色彩最鲜艳的那只纸人用那雌雄莫辨的尖嗓讽刺她,回应它的是更急躁不耐的跺脚声,地砖发出咚咚的空响。 纸扎的身体纹丝不动,脑袋转动到身后,冰冷冷地吆喝:“起轿,上路——” 花轿一侧扛着煞白阴森的招魂幡,红绸扎花打在幡布上,红与白碰撞,怎么看怎么怪异,四位摇头晃脑的扎纸轿夫抬上花轿,往后门方向走去。 那只纸人落在最后,沙沙转动着脖子,回看向黑暗里的王寡妇,黑漆漆的眼眶里泛着幽光,扁平惨白的脸上莫名流露出了一丝神秘诡谲的笑。 王寡妇浑然不觉,只盯着花轿,意犹未尽地吸溜口水。 花轿嘎吱摇晃,送亲队伍行进的很快,距离门口还有两三步。 王寡妇倏尔反应了过来,双手猛地一拍,脚步重重一跺,“哎哟!” 她横冲直撞过来,拦下为首的队伍,骤然拔高的音量像在吵架:“你们这是去哪?走错了!” 拦下这些神情僵硬的纸扎人,她才骂骂咧咧走到角落处。弯下腰爆喝一声,用上力气掀开了地上那扇和地面颜色近乎一样的地窖门。 门板轰然打开,浓烈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地底赫然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窖,王寡妇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下纸人,冰冷的手掌没有半点温度。 语含几分威胁:“当心点,在这里乱走……惹到什么可就不好了。” “嗬嗬……记岔了。” 长袍马褂的那只纸人不阴不阳地说。 宽直的石板台阶步入幽寂无边的黑暗,正好够容纳一抬四人花轿。 这一行阴森森的队伍敲锣打鼓离开。 明明方向是往下走,花轿依旧能够保持不倾斜,平行着下落。唢呐高昂刺耳,喜鼓又闷沉如敲在心底,声音飘向了远处。 直到彻底听不见,江霁迫不及待合上地窖木门,坐在地上浑身瘫软,大松了一口气。 这种遍地鬼物的世界还真是容不得丝毫松懈。 谁能想到王寡妇家的后门不是出口,真正的出口居然是这个地窖。 这些纸人也是老奸巨猾,明知道后走不通,却还假装走过去,引她上钩。 还好她的异能恢复了一丢丢,许久不曾回归的被动技能「危险预警」忽然生效。 方才万籁俱寂之时,江霁被拖入了未来。 她看见了,这一行送亲队伍走过,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的那道阴风吹开了后门,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一条土路,竟是一堵厚实灰黑的水泥墙。 墙面厚重坚硬,与屋舍距离极近,花轿根本无法通过……这分明是一条死路! 江霁也很意外,脑海里短暂地空白一瞬。 不等她作出下一步反应,那片浓郁深沉的黑暗里,一双血色的利甲已经伸过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江霁在席卷而来的全身剧痛里被撕成了碎片。 画面破碎,江霁无声地打了个激灵。 为首长袍马褂的纸人已经招呼其余吹奏抬轿的纸人准备离开。那双被冰水浸泡过的掌心冰凉,她还没从死亡的惊吓里缓过来。 王寡妇不可能不知道此路不通。 江霁知道,纸人打开后门时,就是她的死期。 她死了,假扮新娘的王寡妇和柜子里的卢艺也肯定会被发现。 这么多诡异,就凭刚才管事纸人撕碎她的速度,她和海神权杖可招呼不过来。 心跳还未平复,江霁逼迫自己冷静思考。 她能肯定正厅只有这一扇门,她刚才找抹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另外的门,也不可能在别的房间,那些门又矮又窄,花轿根本过不去。 屋内昏暗无光,江霁没办法看清是否有其他隐蔽机关,只能装作蹭血迹似的到处走走,跺脚擦脚底,发现这里声音是空的,不是闷实的。但她也不能肯定,只能拿命去赌。 还好……她赌对了。 她刚才甚至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震穿耳膜,感觉屋里充斥着她剧烈的心跳。 卢艺从柜子里爬了出来,边爬边说,“你们……调查局的异能者平时是不是得上演技课啊?” 她们刚才只是在花轿里偷听了王寡妇和纸人说了几句话,江霁居然就能演得惟妙惟肖。 卢艺是个越害怕话越密的性子,“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