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 大扫除。 在莉莉娅打碎了两个碗,甚尔又踩脏了刚擦好的地,孩子们用湿乎乎的抹布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堆水印子之后, 忍无可忍的阿织终于把家里碍事的人都赶到客厅待着,没收了全部作案工具。 [我自己打扫就可以!] [请不要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 大管家拿出一沓贺年卡放在桌子上,用步足敲敲桌子。 [你们给认识的人写贺年卡就好!] [快一点写,今天必须要寄出去] “可是,贺年卡要写给谁呢?”孩子们兴致勃勃,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孔时雨先生、夜蛾老师、D伯爵、侨梅...差不多了吧?还有谁吗?”莉莉娅数着自己有几张贺年卡要写, 转过头却发现甚尔面前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把自己塞进似乎有些阴郁的男人怀里,莉莉娅用头顶蹭了蹭甚尔的下巴, “甚尔不写贺年卡吗?” “我就不了, 没人可写。”和孩子们完全相反的兴致缺缺,甚尔伸手把莉莉娅往怀里又揽了揽,像只大猫一样埋在莉莉娅的脖子边蹭蹭。 从前不在意的时候也就稀里糊涂的过了,可当面对一堆贺年卡的时候,甚尔恍然惊觉自己和世界的联系竟然浅薄到不知道贺年卡能写给谁的地步。 “好痒,”莉莉娅笑着用手去推甚尔的脑袋,试图制止肉食大猫的撒娇行为, “怎么会呢?甚尔不给孔先生写吗,你们认识好多年了吧?还有博多的侨梅他们,甚尔可是救了侨梅的诶?而且甚尔之前看起来和折原临也先生也很熟悉啊?” “那些人有什么好写的, ”没听说过杀手会给中介、同行还有情报贩子写贺年卡的,甚尔懒懒地提不起干劲。 “那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嘛!”其实应该是惊吓还差不多, 但莉莉娅才不管那些, 她只是想让甚尔开心一点所以在瞎出主意罢了。 想了想池袋的那个不良情报贩子收到一本正经的贺年卡之后可能会露出的表情, 甚尔突然觉得可以。 贺年卡嘛,当然要写啦,哪怕是为了恶心人呢? 要按这个逻辑的话,其实也可以给禅院家寄,只不过跟那个垃圾堆里的东西哪怕多给一个眼神感觉都是在浪费时间。 抱着怀里的小医生,甚尔运笔如飞,感觉这辈子就没这么文思泉涌过。 可莉莉娅看着甚尔的贺年卡上一句正经的祝福都没有,一百个字里七十个在明着秀恩爱,剩下三十个字是在暗着秀,本来稀薄的良心突然有点不安。 “甚尔,这样写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写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看到莉莉娅不赞同的目光,甚尔勉为其难地加了一句夸奖家里几个小崽子的话上去。 “这样可以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看着甚尔已经把写好的贺年卡撂开,莉莉娅放弃了挣扎,开始写自己的。 “妈妈,”芥川兄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表情有些扭扭捏捏的,两张小脸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欲言又止。 孩子们毕竟还没有上学,人际关系都非常简单,除了都打算给沢田纲吉和吉野顺平写贺年卡之外,也就只有惠打算给以前经常照顾自己的孔时雨叔叔寄一张,还有银想给林侨梅寄一张,祝她和她的哥哥新的一年也要幸福。 只是芥川龙之介有些魂不守舍的,脸上的犹豫被中原中也一眼就捕捉到。 “龙之介在想什么?是没想好要不要给某个人寄贺年卡吗?” “啊,其实没什么的,”垂耳兔回过神来,表情有点沮丧,“在下只是在想...是否应该给亲生母亲寄去贺年卡呢?” “但在下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在下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哥哥,”银担忧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还在思念她吗?明明是她先不要我们的啊。” “不是思念,”芥川龙之介的眼睛里,有一些不那么轻松的东西,“在下只是想问问她,放弃了在下和银,有获得她想要的生活吗?” “拿不定主意的话就去问问莉莉吧?”中原中也不是很能明白弟弟和妹妹此时的复杂心情,只是本能地觉得他们可以向大人求助。 “如果是惠的话,”小海胆用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龙之介,“惠也会想问的!” “就是这样,母亲,您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寄出贺年卡呢?” 向收养自己的人询问是否应该和亲生母亲联络,芥川龙之介本以为自己会很别扭,但说出口之后,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自己现在也是因为被人爱着,所以可以放肆一些的孩子了。 “龙之介既然会想到要不要给她写贺年卡,就说明你其实是想写的吧?”莉莉娅捏了捏垂耳兔因为愧疚而有些不敢抬起的脸。 “我觉得可以写哦!龙之介只是有点不甘心吧?” 有些大人总是觉得小孩子不记事,就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对于小孩子都无关紧要一样。可实际上,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事情可能会从幼年期一直记到成年期。 甚至到死去的那天,那个曾经的孩子都会想问伤害过他的大人:你后悔过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就像芥川龙之介一样,他想告诉亲生母亲,他的病治好了,他和妹妹现在过的很幸福,也想问问那个人,你呢?你现在过的好吗? 你有后悔过抛弃我们吗? “龙之介可以把地址填成你们以前家的位置,如果她想念你和银的话,一定会回去看看的。”一时间想不出要怎么安慰丧丧的垂耳兔,莉莉娅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剥开一瓣塞进芥川龙之介的嘴里。 “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