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指挥使住所。 不同于昨日到来的其乐融融,今日气氛极为沉闷,就如同那盏烛火一般,在黑夜里忽明忽暗,不知何时就彻底熄灭。 郑科与刘然二人,在这幽暗的居所之内,二者相隔数步,郑科坐在椅子上,双脚摆放在桌上,脸色颇为阴沉,刘然则站在他前方,一言不发,低着头似在等到着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郑科,闭眼思索该如何处置刘然,刘然违背他的命令,这让郑科勃然大怒,但陈到对刘然的看重,不加以掩饰,这也令他感到麻烦。 郑科是莽夫,但能从卑贱弓箭手成为指挥使的他,并非仅仅是莽夫,审时度早就刻在他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对辛兴宗如此谄媚,趋炎附势才是真正的硬道理,单单能征善战,若不懂时势,早就成冢中枯骨。 过了良久,郑科开口道:“刘然,你这厮为何违抗老子的命令。” 与平常暴怒的语气截然不同,此刻郑科的声音很是沉闷,犹如暴雨来临之前的压抑。 刘然平静道:“我想赢。” “你想赢?”郑科嗤笑一声,而后庞大身躯猛然站起,冲到刘然面前,双眼充血,好似一头噬人饿虎,“你他娘的,你说你想赢!” 耳边充斥郑科的怒吼,令刘然只觉得双耳仿佛要聋了一样,但他心中无一丝怯懦,昔日他无任何底气,唯有步步退后,概因军中就是如此没道理,官大一级压死人,才是硬道理,但事到如今,他已非孑然一人。 已无需再事事隐忍,扮猪可以,但若是一直当猪,迟早会变猪。 刘然平静道:“郑指挥使,将赌注压在贾军使身上,何其不明智。” “你在质疑我?”郑科气急而笑,“刘然,你长本事了啊,事到如今竟敢质疑起我来了。” 刘然摇头道:“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郑科扼住刘然喉咙,贴着他的脸,阴森道:“你可知违抗我的命令,在战场上是要杀头的。” 咽喉传来的窒息感,让刘然脸色变得苍白,但他无一丝怯懦,反而镇定的望着郑科。 二人四目相对,郑科脸皮抽了抽,力道渐渐放松,最终放下手来,除却对陈到的畏惧,郑科自身对刘然亦是是充满欣赏,从底层而起的他,深知刘然的能力,是有多么强悍。 不过一月多,便能让杂乱队伍人心合一,战胜他报以重视的精锐,这足以令郑科也感到震惊。 但,那又如何,郑科始终坚信自己足以压制刘然,军中职位便是一切,如今只不过给予刘然一个小小的警告。 “三日后演武,你如何看?” 松开手的郑科,居高临下看着刘然。 刘然深吸一口气,招刺以来,他仍旧抱有雌伏之心,但事事岂能如人所愿,自从选择战胜贾预等精锐,他就舍弃了昔日雌伏之心。 当人一旦做出选择,就再也无法回头,刘然也是如此,他此刻的道路愈来愈窄,身为底层的他,若是不甘沉沦,只有一条路子可以走,那就是以命为赌注,因为一踏这条路,除却奋勇直前,再也没有别的路了。 刘然望着身材魁梧似熊的郑科,神色看似平静,但双眼夹杂着一股难以熄灭的火苗,“郑指挥使,答应我一事,此战必胜!” 必胜? 郑科脸面抽动,怒火再度浮上心头,“你这厮,莫非想诓骗老子?你手中可战之人,又有几何?” 刘然双目瞧着郑科,没有一丝退让,“士卒折损,可战之人唯有二十九。” “二十九人,”郑科怒目而视,狠狠拍在桌案上,发出巨响,“你可知康随可战之人,有多少?” 刘然平静道:“不知,但无论多少,也超不过五十人。” “你他娘的,知道自己在说甚?”郑科怒目圆睁,宛如一头暴怒的熊虎,他破口大骂道:“若非你这厮误事,贾预手中仍有四十七人可战,事到如今你与贾预相战,你手中不过二十九人,你凭甚说这大话!” 刘然双膝跪下,斩钉截铁道:“若是郑指挥使答应我一事,此战,然愿与郑指挥立军令状。” 军立状? 郑科一听此话,怒色顿消,他望着刘然双目略有复杂,“你这厮,竟敢与老子立军令状?” 刘然平静道:“只需郑指挥使,予然酒一坛,肉干二十斤,此战必胜。” 郑科哈哈大笑,“你小子,莫非想以赏涨士气?就能胜却康随所携精锐?” 刘然平静道:“兵不在多,在勇,我等本在刀口舔血,又岂会怕他人多势众,若无言胜之心,又何以得胜,况且身为郑指挥使的兵,又岂能无此胆。” “好好好,”郑科深深望着刘然道:“你这厮,倒是说的好,老子平生最厌怯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