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溪忽然想起,七月底那会儿,最开始她不吃东西的时候,沧月也不会忘记填饱自己的肚子。 填饱肚子,是每个动物的本能。 只有在意识到她彻底吃不进东西的时候,沧月才跟着绝食,也许人鱼和一些禽类动物一样,有着和伴侣同生共死的天性。 但最初的最初,沧月并不会去刻意违背本能。 现在,沧月却有意饿着自己,把她喜欢的东西,让给她吃。 这说明了一点——沧月对她的情感也在发生变化,在不断加深。 察觉到这点,云溪的心头忽然涌过一道暖流。 就好像坐在了燃烧的火堆边上,全身上下,被烘烤得暖融融,热烘烘。 那是一种被爱的感觉。 它就像一味美丽甘甜又危险十足的养料,滋养着她贫瘠而空虚的内心。 她忍不住去抚摸沧月的脸颊,低声呢喃沧月的名字。 “沧月,沧月……” 沧月有了困意,闭上了眼睛,听见云溪的呼唤,却不忘咕噜一声,用鼻尖蹭了蹭云溪的手心,当做回应。 “沧月,睡吧,晚安……”云溪慢慢抽回了手,不打扰那条人鱼睡觉。 沧月:“咕噜。” * 翌日,云溪让沧月带着自己游出了溶洞。 已是10月底,极目远眺,处处是枯枝,枝桠一片光秃秃,地上草叶泛黄,凝着白霜,和沧月说话的时候,云溪的唇边已经有了一圈白气,远处亦是白蒙蒙一片。 这天是个大晴天,可早晨的太阳已经没有多少暖意。 在户外,云溪一说话嘴里就会冒白气,沧月盯着云溪的嘴巴不停地看。 沧月说话时,嘴巴不会冒气。 她身体的温度随着外界环境的变换而变化,不会像人类那般维持在36~37度之间。 她甚至一边咕噜咕噜地,一边喊着:“火、火……”还试图掰开云溪的嘴巴,看看为什么会冒烟。 在她的认知里,起了火,才会冒出白烟。 云溪拍开她的手,告诉她:“我的嘴巴没有着火,这是液化现象。” 液化这种物理知识解释起来太麻烦,云溪不想解释太多,她哆嗦着身子,走到泥灶边,想生火取暖。 潭水太冷了,她不过浸泡了几分钟,全身都快冻僵了的感觉。 这种温度,到了冬天,她绝对无法出来。 云溪走到灶洞前,刚坐下,忽然,一团黑乎乎的毛茸茸从灶洞窜了出来,一头撞进了她的怀中。 她站起来,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水中捕鱼的沧月连忙跃上岸,冲了过来,,抓住那只毛茸茸的东西,刚准备撕碎了它。 云溪却抓住了沧月的手,高声制止说:“等等,沧月,别杀,留着有用!” 沧月咕噜了一声,揪着那只毛茸茸的后颈,提到半空中,给云溪看 。 橘、黑阴阳脸,圆眼竖瞳,粉鼻子,三瓣嘴,身上的长白毛,在灶洞中蹭得乌漆嘛黑。 云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之前在丛林中,看见过两回的,像猫一样的生物。 不知道眼前这只,与从前遇到的,是不是同一只? 云溪一直想抓一只来,给自己看家抓老鼠。 那只猫钻进了她的灶洞中,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只有眼睛还是水水灵灵的,被沧月抓在了手中,耳朵向后竖起,害怕地发出“喵呜”的声音。 果然是只猫。 还会喵叫。 应该是天气太冷,所以躲进了她的灶洞中取暖。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驯化? 云溪搓着手,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沧月,放走它吧,等明年春天出洞了,再抓一只来看家。” 今年冬天,她要在洞里过冬,里头是沧月的栖息地,没有老鼠的存在。 猫虽然也会游泳,但现在带进去,冬天时多一个生物吃她囤积的口粮,得不偿失。 她虽然喜欢猫,但在这种环境中,她只有在有余力、有余粮时,才敢去饲养另外一只生物。 毕竟,严格来说,她现在,也还是被沧月“饲养”着的动物。 今年冬天,她的这个灶洞,不知会成为哪些小动物的巢穴? 几天没出来,她搭建的营地好像有大型动物光临的痕迹,小草屋旁,多了一坨干燥的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