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被小丫头灼灼的目光盯地有些不自在,只是还是如实说: “我并不打算带人在身边。”刚说完就看到眼前小丫头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阮秋韵被她看得心软,脸上泛起了温柔笑意。 “天气严寒,你年纪还小,路途辛苦,你受不住的。” 春彩急道:“可是夫人身体还未恢复,这天寒地冻的身边没个人伺候怎么行?” “不过半月的时间,我自己一人自然是可以的。” “且这府上的奴仆族人亲眷俱在此处,又怎好陪着我舟车劳顿,”妇人缓缓将收拾好的衣物装进行囊里。 “待我启程离去,你若想留在这府里便留,若想归家也可以。”苏嬷嬷曾说过,府里的仆从大多只是聘过来的。 春彩眼神一黯,语气有些失落:“奴已经没有家了。” 阮秋韵一顿,正在打包着行囊的手也停了下来,她转头再次看向身旁年幼的婢子,似有些不确定? 没有家? 春彩神色低落道:“奴自小就被亲手父母卖给了人牙子,奴也没有家了。” 她微微抬头,湿漉漉地双眼祈求般地盯着妇人:“夫人,夫人此行能不能带上奴?奴很听话的。” 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二岁,两颊带肉,脸生得玉雪可爱,身子却是有些瘦弱,不安地微蜷着的手还带着些老旧的伤痕。 这不禁让阮秋韵想起筠筠刚到她家的时候的模样,父母刚去,唯剩她一人,如初生时被遗弃的幼崽,一样惊惶不安,同样惹人怜爱。 她眼底有些怜惜,伸出手,温柔地抚了抚扎着双丫髻的脑袋,柔声道:“那便安心留在府里,我和管家说一声,以后你就在我这院里”。 待在自己院里,总是比待在府里其他地方轻松些的。 “我此去最多不过两月的时间,便回来了,不要担心。” 自己总归是不会在盛京待太久的,盛京是那书里刀光剑影,明争暗斗的中心,太危险了。 察觉到夫人话里的松动,春彩眉目微敛,神色低迷:“夫人待奴好,奴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奴还是想跟在夫人身边,夫人从未出过远门,身边多个人也好照应。”她眼眶泛红,眼底尽是不舍。 阮秋韵闻言,脸上有些无奈,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即使这几月囫囵看了些书,自己对这个朝代的了解也还是有限,身边带着个人的确最好。 只是…无奈般看了眼面前稚气未脱的婢子,这般年纪的孩子怎好跟着自己奔波。 “夫人不要看奴年纪小,奴懂的可不少。”春彩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妇人,见她并没有生气,大着胆子挺这胸脯道。 “好吧,你先去收拾行囊吧,多带些保暖的衣物,我们明日出发。”阮秋韵妥协道。 “是,夫人。”春彩兴高采烈应道,手脚麻利地整理好手上的东西,便转身朝屋外跑去了。 妇人看着那个明显带着欢快的青袄背影,眼底怜惜更甚。 …… 今年盛京的冬季格外寒冷漫长,屋外飘雪虽然停了,却依旧是有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因此即使雪停了,叫人轻易不敢出门。 正逢年关,严寒天气也让这个年节少了几分热闹滋味,连穿街走巷的人都少了许多。 赵筠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被寒风吹地飒飒作响的树枝,心里念着自己前些日子寄过去给姨母的信。 都大半个月了,信也该送到了。 “姑娘,身子才好全,当心又着凉了。”翠云正坐在小凳上绣着花样,她打算给自家姑娘做个新手帕。 抬头就见到自家姑娘被吹地红扑扑的脸颊,不由出声道。 赵筠回神,将窗关小,双手交叠置于案上,脸趴在双臂上,嗡声道:“老是待在这屋里,有些闷了。” 翠云正拉扯着丝线的手微顿,抬头看着正趴在案上的姑娘,又想起昨夜自己经过正堂时,堂内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不绝于耳时的热闹场景,心下酸涩。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和针线,扬笑道:“姑娘可是馋嘴了?” “奴前几日托采买的买了好些零嘴,味道可好了,奴拿来给姑娘尝尝可好?” “不想吃。”嗡声继续从臂下传上来:“也不知道寄给姨母的信到了没。” 翠云闻言,松了口气,笑着回道:“应该是到了的,都快二十日了,不久就能接到姨夫人的回信了。” 赵筠闻言,快速地将脑袋抬起,下巴搁在臂上,脸被闷地发红却带着笑意,眼底更是盈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