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可是苏顾氏?” 顾荷福了福身:“正是,民妇苏顾氏拜见大人。” 蔺麓闵点了点头,指着下方众人问道:“你可识得这些人?” 他面上严肃,其实对顾家官司门清。当初他在苏家养伤,刚好遇见赵氏请神棍为女儿驱邪;后来火灾,他派人在村中打探,对顾家情况了若指掌。 “识得,”顾荷低头轻声回,温顺、恭敬却理智,与咄咄逼人的赵氏等人,形成鲜明对比。 “右边是我娘和出嫁前的族亲,左边是同村村民,姓郑,我喊郑叔和郑婶。” 蔺麓闵点了点头,“你郑叔郑婶说你欺诈诓骗她女儿,可有此事?” “大人说的可是玉隐庵郑师父?”顾荷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曾有此事。” “她撒谎,大人,我女儿如今就在顾氏医馆。她平素最是听话,一进顾氏医馆就跟着魔了似的,爹娘不要,兄弟姊妹不要,就跟……跟顾荷一样。”大刘氏恨恨地指着顾荷。 顾荷余光下意识扫过,见她缩着身子往回躲,不时看向赵氏方向,心里已有了计较。 大刘氏贪财胆小,不敢轻易得罪人,尤其是有钱有背景的。如今这般,定是为人怂恿。 蔺麓闵沉声询问:“你女儿多大?” “回……回大人,已满十七。” “十七岁,当通人情,知世事了。”他敲了敲桌子,“你说欺诈诓骗,可有证据?” 大刘氏缩了缩脖子,又朝赵氏那边看了一眼,“回大人,没有。但我家女儿从前最是听话懂事,孝顺父母。前几日家里给她说了门婚事,她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只见了顾荷就忽然变脸,还出家为尼!民妇怀疑是顾荷给她吃了什么药,迷了心智。” 蔺麓闵眉心不自觉合拢两下,一边吩咐衙门请医官,一边问道:“堂下可是郑师父?” “阿弥陀佛,贫尼正是。” 一声佛号令再次躁动起来的衙门,瞬间安静,顾氏族亲和郑家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在郑茵身上,或好奇或惊讶。 第一次见着熟悉的女人成为比丘尼!还是活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房檐,晒进门里,在一尺高的门槛上留下斜方阴影。 蔺麓闵:“你俗世爹娘状告苏顾氏欺诈诓骗你,可有此事?” “并无,顾大夫帮助贫尼许多。” “为何突然毁婚?” “那婚姻原是贫尼爹订给妹妹,只妹妹才十岁,娘舍不得将她嫁给鳏夫,才拖了贫尼进去。” 天色大明,人声鼎沸,早得了消息的百姓,围于衙门外面。县城从不缺话题,作奸犯科之流多,鸡毛蒜皮之事也不少,但涉及尼姑的,今年只这一件。 “因何出家?” 蔺麓闵的声音越加空旷悠远,严肃威严与平日判若两人。 郑茵不敢直视,详细道来:“几个月前,贫尼就有此想法,只被顾大夫劝阻。直到娘收缴钱财,威胁贫尼代妹妹嫁给鳏夫,贫尼彻底心寒,才决定上山出家。” “你既入了空门,也给还停留在俗世?” 围观百姓纷纷竖起耳朵,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什么鸡毛蒜皮的纠纷,他们不感兴趣。 “回大人,贫尼乃奉庵主之命,停留顾氏医馆学医,每隔三日将所学教给庵里众尼。庵主说只有学了医术,才能更好救济世人。” 有百姓听了她的话,恍然大悟。在此之前,他们也一直为之迷惑,以为是个假比丘尼。 “原是这样,那尼姑庵菩萨虽没白吟寺灵验,里面师太却个个慈眉善目。” “这妇人让大女儿代替小女儿嫁给鳏夫,实在偏心不厚道。” “但为了躲避父母之命而遁入空门,也有些凉薄。” 门外叽叽喳喳,顾荷张了张嘴,想说郑茵早已被郑家驱赶,并非凉薄。只想起她被赶出家门的原因,怕引起二次伤害,无奈闭嘴。 听了郑茵的话,蔺麓闵面色稍霁,恰好医官署驻衙门医官挤开众人,跨进审堂。 他指了指郑茵,“看她身上是否下药的痕迹?” 医官署大人内心苦笑,顾大夫出了名的医毒双修,就是下药他也查不出来啊。 据他们医官署内部讨论,顾大夫医术可在安平县排进前三,若非资质不够,得罪了人,又身为女子,恐怕早被那位大人收为弟子。 这般想着,他听着耳边议论,凝神诊脉,片刻之后朝着高堂拱了拱手,“回大人,女师父一切正常,未有下药痕迹。” 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