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的话虽然直白，却直指核心，表面说这些医馆大夫不敬官府，实则说官府朝令夕改，不守规矩。 没有他们推波助澜，这些医馆再是不满，也只会闷在心里，忍到私下与她购买药草，签订协议。 而不是当着几位大人的面，直接闹起来。 果然在她话音落下后，红衣大人便抬了抬手，带着几分责备道，“顾大夫，医官署致力于为百姓做事，为朝廷做事，公平公正，不存在因人而异，莫要妄自揣测。” 毕竟是赏出去的东西，医官署不好拿回来。只等这些个大夫大闹一场，顾家小娘子吃亏退步，他们再勉为其难顺应民意。 “顾大夫，消消气，咱们这也只是商议嘛。大家做一块儿，你情我愿才叫商议。”一长脸短胡须的医官大人笑着说。 顾荷这才缓了神色，态度诚恳道:“民妇倒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不明白，到底该听谁的。是按照官府的政令走，还是听从各位大夫的重新划分份额。” 许多大夫见她话中含有回旋之意，脸上浮现笑容。 却听她又道，“若按照官府政令走，还请各位大人上报医官署，重新商议，出具文书，昭告百姓，日后咱们县一律按着文书办事。不能此刻我顾氏得第一，就重新划分份额，明年李氏、刘氏得第一，就恢复原状，你说是吧？冉大人？” 顾荷笑看着第一次说话的红衣大人。 此人便是昨日，一直跟在老李大人身边的亲信，一举一动代表着李氏。 李氏虽表态从今往后不再参赛，但不代表放弃了这块肥肉。今年先捞一点止血，明年换个皮继续参赛，到时准备充分，百分之八十的份额还是他的。 所以顾荷这番话一说出来，场面就变得十分古怪，代表着李氏的官方沉默僵硬，真正的大夫则高兴附和。 “顾大夫说得有道理，”方才一直没说话，坐在最末尾的大夫道，“咱们得有个明确的章程，按照章程办事，省得以后闹出纠纷，伤了和气。” “反正最后也要写进协议里，大人不如就答应了吧。”有患李氏支配后遗症的大夫马上改口。 不管是更改政令还是暂时分成，他们都有利无害，纯纯捡便宜。 “顾大夫小小年纪，大方善良，思想坦然，是个成大事的人。既然她本人都这么说了，草民以为大人可以答应她的说提议。” 二十双眼睛看着自己，冉大人手指抵在案上，含笑点头，“顾大夫说得有道理，只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三个说了不算，还得回报上级，再由上级呈给州府……这一来二去，每个一两年确定不下来。” “本官会将诸位的想法回报上级，只咱们先安排今年的事儿，春季的药材已经成熟，不能让他烂在田里不是？” 他开着空头支票，转移话题，如今矛盾又回到了顾荷身上。 有那目光短浅的人立马上钩，生怕晚了分不到肉，“李大人说的对，政令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咱们还是实际点，考虑眼前能到手的药田。” 正是圆脸大耳朵，顾荷眯起眼睛看向他，估摸着他是李氏的人。 “是啊，既然大人说了上报，顾大夫你又有重新划分的倾向，何不现在答应呢？” “不是我说，你家医馆实在太小，真吃不下那些药材。” ...... 不等顾荷说话，何善保就摇了摇头，暗道这些人目光短浅，不识好歹。顾荷不与他们计较是格局大，目光长远。李氏不在，大家合起来，趁着这个机会将规矩改了，日后一起吃肉不好吗？ 真等明年李氏缓过神，只怕连汤都捞不到。 “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无能为力。”顾荷低咳一声，已经明白上面的意思，“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会点医术，别的大道理我也不懂。反正上面政令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既然政令不能更改，那咱们还是按照政令办事的好。不能好处你们得了，我来背这不守规矩的锅……我胆子小，害怕。” “顾大夫说得有道理，”何善保忽然道，“规矩如此，她也是按规矩办事，咱们不能为难她。” 圆脸大耳朵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那可是八成药田！你何氏……顾氏医馆吞得下吗？” 何况她也说了只是妇道人家。 “谁说我吞不下？”顾荷看向他，目光冰冷，“诸位都是行业老人，自然明白限制医馆规模大小的，从来不是大夫，而是药田和本钱。我若有了药材，为了对得起百姓，大可以多请几个大夫，花点钱扩大医馆，实在不行开几个分店。哪里就真就吃不下了？从来没听说哪个吃饭撑死的。” “……” 还有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