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李大人话音落地,他通身气派陡然萎靡,形容枯槁,双肩耷拉,仿佛失去一切生机,眨眼老了十岁。 许多人见状,不由起了恻隐之心,子孙不争气,他一个老人哪里管得了?何况是远房本家,吃了一个姓的亏。 陈县尉摇头叹息:“老李大人就算了吧,那李氏与你八竿子打不着,没得为之牵连。你从未管过李氏医馆的事,私下亦不曾来往,上面怎会因一个姓氏而处罚你?蔺大人,你说是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一唱一和,蔺麓闵心底晦暗,面色不改,“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随口定夺,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一切来龙去脉等衙门查清后,再还李大人公道。” 众人各怀心思,点头称是。 眼见事情就要过去,顾荷忍不住着急,“大人且等等,民妇还有一事想询问。” 众人眉心直跳,直觉她还要搞事,忍不住离得远远的。 陈县尉更是道,“顾大夫,此事蔺大人已经发话,你只管等消息便是。需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多谢大人提醒,”顾荷点头微笑,“民妇只是想问问医官署优先权还算不算数,毕竟咱们这些当大夫的,都盼着这个呢。” 这才是重点,也是她为薛绛谋求的福利。 民与官,到底天壤之别!不经过科举,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走到朝廷之上。 “医官署优先权?”蔺麓闵忍不住疑惑。 显然此事他并不清楚。 顾荷:“李氏医馆的人承诺沈大夫,若他赢得比赛冠军,就将优先进入医官署的权利分给他。” 哗啦! 竟是个大瓜! 这可涉及官位买卖,为朝廷重罪。承认吧,老李大夫方才得推脱之言,不攻而破;不承认吧,蔺麓闵就此彻查,爆出更多阴私。 关键时刻,还老李大夫旁边的人反应迅速,“此事为真,医官署为鼓励各大夫精练医术,为陛下选拔人才,特设立了此彩头。此事医官署诸位大人都知晓,本应跟着名次一起宣布,不想顾大夫迫不及待了。” 这位大人不仅拉医官署所有人下水,还含沙射影顾荷急功近利。 语落,果然许多人看顾荷都不好了。 你一个女子,又不能当官,这么急搓搓干嘛?又不会赖你的。 还有的医馆知今年比赛有这等奖励,纷纷摇头叹气,后悔莫及。 顾荷忽视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温顺敛眉,将赛台留给其他人。 左右目的达成,吃到了肥肉,名声算什么?何况她以为,为自己争取应得福利,并不可耻。 一下台,薛绛二人便将她围了起来,眉欢眼笑,乐不可支。 “姐,真厉害!看他们以后怎么嚣张!” “休得胡说,”顾荷嘘了一声,“是各位大人宽厚明理罢了。” 这次能成功,不过是李家目中无人惯了,不注意细节,让她逮着一通薅。有了此事教训,他们今后定会收敛行动,暗地里搞事。 薛绛显然也明白,“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甚?” 嘴里说着,态度愈加慎重,小心。 过了一会,表彰大会开始,顾氏医馆荣获第一,何氏第二,紧随第三的是县城的秦家。 李氏被除名,不分配药田,永远不得参赛。而那姓沈的大夫,以恶意蒙蔽朝廷命官为罪,判了重刑,以儆效尤。 回去的路依旧有墨如亲自护送,到得门口,顾荷转身与他道谢,并从装好的香囊里,拿出一只递了过去。 “这是顾氏医馆的药囊,大人平时带着可凝神清心,受了外伤可取出里面的粉末,止血镇痛,都是好药材,还请墨侍卫不要嫌弃。” “哪敢哪敢,”墨如连忙接过。 顾氏医馆的药可都是良药,药到病除。 “多谢顾大夫。” 顾荷摇了摇头,待他走后,面色煞白,身子往后倾斜,幸而顾小青搀扶才没摔地上。 “顾大夫?” “姐?” “没事,”顾荷晃了晃头,稳住身形,“去取星寰草20克,土茯苓20克,紫巾草……碾成粉末,加无根水熬开端给我。” 薛绛:“催肠断?” “嗯,”顾荷忍着阵痛,“场上没有解毒的药材,我偷偷用银针压制,算算时间快复发了。” 好在方才她一直咄咄逼人,那些大人被她转移注意力,竟没深究她为何没中毒。 “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