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也想跳下去,但这一刀插得有些深,此刻他的手上全都是血。
他的属下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为他查看伤口。
这些人手持火把,快速跑动的声音惊扰到了羊家马车的那匹黑马。
黑马明显变得极为暴躁不安,甩着蹄子开始随意走动。
秦朝歌和张良锄看到这样的状况,立刻跳上了马车,企图勒住缰绳,控制住马匹。
没想到这匹马却愈加不听话,口鼻都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
妙应师姑、七嬷嬷和芫嬷嬷手持火把跑向羊献容的时候,芫嬷嬷被脚下的泥泞滑倒,手中的火把滚落到了这匹黑马的身边,马忽然就惊了,跃起了半个身子,发出了长长的嘶吼之声后,一路狂奔而去。
当它连带着马车踏上浮桥的时候,浮桥可禁不住马车的重量,直接坍塌。
马车、孙英的棺材、秦朝歌以及张良锄,甚至还有被马车挂住衣袖的芫嬷嬷统统掉进了洛水中。
众人被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
刘曜反应还是快的,但他不能松开抱住羊献容的手,只好大吼刘聪的属下:“快去看看!救人!”
这些属下也都听刘曜的,得令后举着火把去查看情况。
羊献永和许鹤年已经飞奔到了断桥边上,但暮色已经完全笼罩,根本看不清楚湍急河流之中的情况。
若不是许鹤年拉了一把,羊献永定然也是要掉进河中的。
“你去看看你三妹妹的情况,这边我来跟。我的轻功好,可以的。”许鹤年推了他一把,自己则飘飘下落到河中,但转瞬之间也没了踪影。
贺久年也想跳下去,但被袁蹇硕拉扯住。“咱们持火把沿着河岸去找。这黑灯瞎火的,跳下去也没用啊。”
他不肯松手,贺久年哭了起来,“我娘不会水啊。”
“别怕别怕,咱们快快去找。”袁蹇硕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带着一些人直接顺着洛水河走了下去。
羊献容看着这一幕,回头问刘曜:“他们都会死么?”
“不会的。”刘曜很肯定地回答。
羊献容却是忽然笑了起来,那样子极为诡异。“这五妹妹是来讨债的。”
刘曜也不知道这句话其中的意义,因此不敢多言。只是悄悄将羊献怜掉落到地上的漆盒匣子捡拾起来,塞给了羊献容。羊献容抱着这个匣子,又笑了起来。
“三妹妹,你可莫要吓我。”此时的刘曜才察觉出羊献容的不对,抓紧了她的肩头,“他们都会没事的,一会就回来了。”
“是啊。”羊献容看向了漆黑一片的洛河水,眼中却没有了眼泪。
直到天亮,众人也都没有回来。
刘和不爱管这种事情,早早就带着人回洛阳城睡觉去了。本来跟出城的司马炽和梁兰璧以及梁芬等人,更是没有一个上前的,看到刘和走了,他们也跟着默默回了皇宫。刘聪在整理好伤口之后,在侍卫的搀扶下也沿着河岸找了下去。
洛阳城外只有刘曜和羊献容还在原地等候。
当然,还有刘和守城门的黑骑。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刘曜也是汉国的大将军,职位并不比刘和低。所以,他们不靠前,只是站在城门口观望。
羊献容很是清醒,坐直了身子回望了洛阳城,又看了看坍塌的浮桥,对刘曜说:“你知道么,当初我来到洛阳的时候,这里还是极尽繁华和美好,特别热闹,比我家泰安郡好玩太多了。二哥还说:要不是老祖母不放心你,我在就把你带过来了。现在想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啊,我现在情愿没有来过,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刘曜看着她,也流了眼泪,轻声道:“可若是你不来,我就不能遇到你。三妹妹,莫怕的,有我在。”
“可他们都不在了。”羊献容依然看着城门紧闭的洛阳城,天蒙蒙亮,那些火把也已经熄灭,有黑烟缓缓在空中散开。初春的清早寒冷异常,即便刘曜这样的壮汉也觉得很冷,更何况羊献容这般娇弱的女子。
刘曜将羊献容抱得更紧了一些,两个人的体温总是好一些。
“但我可以一直在,不离开你。”刘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或许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在此刻这样复杂的局面中,所有的许诺都可能只是一场空,而“一直在”或许才能最安慰人心。
羊献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刘曜的温暖。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报信,但都没有好消息,就连马车以及棺椁都没有了踪影。
洛水河出了洛阳城之后河面就变得极为宽泛,还有不少暗流和漩涡隐藏其中。河岸上跟着跑动查看的人越看越是心惊,没有人敢下去。有人找了长杆木板等物,但水中连人影都没有,哪里用得上呢?
妙应师姑和七嬷嬷先行回转,看到羊献容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大哭。
此时的刘曜才放开羊献容,默默地退到了不远的地方,但一直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妙应师姑先是询问了孙英染病亡故的过程,又问起了羊献怜如何与刘聪搞到了一起,羊献容也一一作答。此时的她没有再哭,只是忽然问道:“五妹妹是不是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妙应师姑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