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当上县委书记过的第一个年，因此他很忙！
忙着拒绝各种上门拜访的电话。
有“顺道来市区亲戚家拜年，想来看看王成的”、有“拿了点土特产给王成尝尝的”、还有“直接了当表示来认认门、送点礼”的。
王成总算感觉到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一把手那就是妥妥的“土皇帝”。
湖西县但凡有点声望的，这时都想来拜访他，无非是想趁着这个节日，讲点人情世故，搭上王成这根线。
有一些商人，从一些干部稍有起色时就投资，直到干部独当一面了，才露出面目，不过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这次过年，显然李木子又把王成爸妈接来省城了。王成认识不少道南本土高级别的领导，他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逢年过节都不咋回老家。
不是不回，而是不敢回。一回去：要工程的、要给孩子安排这那的、村里乡里要钱的…不胜其扰。你不安排，大家说你无情，搞不好哪天出事了，直接就给家里泼油漆了；你安排了，自己违规，风险自己担，对于被帮助的人，你是个热心肠不忘本的干部，对于其他人呢？难道公平吗？
王成之前好几次回家时，有几个远房得他都不认识的亲戚来家里拜访他；没喝酒前规规矩矩，可喝酒后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大侄子，你这么大的领导，帮帮我们吧。给我们签个字，我们也不要多，一年拿个五六千万工程就行，反正你给谁都是给…”
更有甚者，直接说：“我们不会让你白帮的，也不会把钱给到你手上，我们给你办张卡，或者跟在你身边，你要买单我们就给你买，绝对不让你手上沾钱。”
这种自认为高明的“劝诫方式”，王成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听了n个人讲了n次了。
大年初一，王成带着李木子去了趟疗养院，陪叶书记吃了顿饭。
叶书记很高兴，不断地夸王成工作做得好。
整个新年气氛，总体上是轻松而愉悦的。
现在当了县委书记，很多人情不需要自己考虑，肖俊俊安排县委办就去办了：关系好的，送点湖西小特产；关系一般的，发个湖西小卡片，王成签个字就成。
所以，有句话，叫官当得越大，越轻松。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有道理的。
…
从某些细节上来说，这个年过得又很累，累倒不是因为来拜访的人多，而是因为需要推掉的应酬实在是多了。
不过，唯独去了李木子主任那吃了顿饭。
王成自从军区大院搬出来后，就很少回去了，其实住大院最大的好处就是“安静、清幽、安全”，但诸多不便也是明显的：外卖和快递得出去拿，来个朋友还得亲自去接。军区大院就像一个按下了时光暂停键的区域。一墙之隔，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王成和李木子从军区正大门进入，哨兵认识王成家两台车的车牌，直接放行了。
主任和他老婆已经在“机关办公楼”门前等着了。
“弟弟弟妹，过年好。”主任带着王成先去办公楼里参观了。
一路上，值班的战士和军官不断敬着礼。
“这部队和我们单位就是不一样啊，这种尊重真的是随手就来。不像我，在单位都快要被人在背后骂死了，有些干部就算是当面看到我，也要赶紧躲着我。”王成一边接过主任递过来的烟，一边自嘲道。
“部队需要的是忠诚，你们单位需要的是技巧…这二者有天然的区别。”
在通信连参观时，李木子不少以前的下属纷纷来打招呼：“姐夫，过年好啊！”
“姐夫，又变帅了哦！”
李木子偶尔会带这些年轻的姑娘们来家里吃饭，所以也就认识王成了。
“你看啊，你这个县委书记在大院认识的人比我还多，哈哈哈。”主任拉着王成到了自己办公室。
“哥，靠，你这办公室超标了吗？好大啊！”
“都是历史遗留啊。”主任说的这句话似曾相识，王成貌似也讲过。
几人象征性坐了会，就去主任家里了。
清一色联排，外表很破旧，内部全部是全新装修。家里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厨师（部队公务员）在忙前忙后。
“老人家呢？”王成问。
“在房间，这不行动不便嘛？平时就你嫂子在照顾。”
王成轻轻推开房门，看了眼房间内：老人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主任媳妇真的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女人，王成为自己当初对其的帮助而感到欣慰。
“这俩红包是给您老人家买点补品的啊，没带什么东西，您老人家别见怪哈。”王成从李木子手上拿了俩红包过去。
…
吃完饭，王成和主任聊了半个小时，主要是聊现在干部转业的事儿。
李木子在一旁和嫂子聊着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