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廖府宽敞开阔,这一路走过来她们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才刚踏入院子,姚蕴和萧秀清二人便能将屋内那颐指气使的尖锐女声听得一清二楚。 “按得有力气一些,有力气一些,说过多少回了,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还有你,不是这个位置,再往下一些,你到底是不是蠢......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看看节度使如何惩治你们......” “这牛乳都凉了,一股难闻的腥味,要让我怎么吃下去呀......” 屋外有侍女通传镇公府家的女眷前来探望,屋里的女人声响顿时停顿了许久。 片刻之后,自屋内走出了一个面容肃穆的上了年纪的婆子。那婆子微微躬身一礼,抬手请二人入内。 屋内熏燃着玫瑰花香,这玫瑰花香却不似从前那般明琛浓烈,似乎还混着些其它的香粉味道。香味飘飘然然地弥漫着整个屋子,清淡幽香、不浓不腻,煞是好闻。 “哎呦喂,真是稀客啊,不知道是什么风把如此尊贵的九娘和——”她故意掐着尖锐嗓音说话,瞅见姚蕴时还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刻薄道:“和、和一位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都一起请来了?” 萧秀清强忍着满腔怒意,故作平淡地与她打招呼:“秀清见过七娘。” 姚蕴也在一旁,微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问安;“见过节度使夫人,节度使夫人安康。” 萧秀盈神色淡漠,摆手示意一旁的侍女给她们二人搬来椅子入座。 姚蕴微微垂首,不露痕迹地盯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却是愈发阴沉。 萧秀清紧紧抿着唇,瞅了眼姚蕴的淡漠神情,不情不愿地主动开口道:“祖母念叨着要给七娘你送些补品来,九娘我想着多日未见,便亲自来探望七娘好了。七娘近日可还安好?” 这些话都是姚蕴提前给她备好的,她只好硬着头皮与她套近乎了。 萧秀盈抻了抻微微肿胀的小腿,示意方才给她捏腿的小丫鬟退下去,笑盈盈道:“九娘这不是瞧见了吗?七娘我过得顺心顺意,家中富贵、奴仆听话、锦衣玉食,最重要的啊是节度使待我极好,细无巨细都会亲自过问,生怕我出了一丝差错呢!” 这番讽刺的话就是明目张胆地说来专戳她脊背骨的,而且偏偏要戳得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甫一念起因为萧秀盈失德而失去的好婚事,她面目涨得通红,正要愤然起身与她理论,却是被坐在一旁的姚蕴硬生生拉住了手腕。 “节度使夫人,你与九娘既是姐妹,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如今你嫁入高门,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镇国公府的助力呀。” 萧秀盈一怔,只觉得像是被灌了猪油那般难受,厉声怒骂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这里轮得到你这样一个贱妾来说教本夫人嘛?!来人啊,给本夫人——” 姚蕴一怔,有些意外她竟然嚣张跋扈于此,抬手捂着脸轻笑了几声,面色淡然自若。 “节度使夫人啊,虽说妾身只是一个妾,可是怎么也算是大都护的贵妾,都护待妾身如何府中众人皆有目共睹,便不用多说了。夫人若是敢随意动妾身,恐怕日后都护来找夫人秋后算账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秀盈满嘴阴险狠毒的话语就被掐断在喉间,卡得不上不下的,一股子闷气堵在心底难以排解。 萧秀清见她的嚣张气焰有灭头之势,心底暗自冷笑,也连忙附和道:“蕴娘此话说得没错,六叔当真是当蕴娘是心头宝呢!” “哼,心头宝又如何?待日后主母进了家门,还看你这小小妾室能被庇佑到哪里去?!”萧秀盈此生最恨为奴为妾的仰人鼻息的生活,一时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姚蕴神思一恍,不怒反笑道:“妾身多谢夫人提点。妾身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奢想。不过方才的那些话语妾身亦是全心全意为夫人着想的。节度使与都护同朝为官,想来也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还请夫人谨慎行事,莫要让人拿了话柄才好。” “你、你,罢了罢了,念在六叔与夫君同在朝廷做事,我也不与你这样的卑贱妾室多费口舌,自己好之为之吧。” 她转头望向一侧的萧秀清,无所谓道:“好了好了,今日你们过来还有何事?无事便散了,我也累了。” “七娘,祖母特意叮嘱了,若是府中缺了什么药材补品,尽管派人回府中去取,无论如何七娘和腹中的胎儿都是最重要的。” 她心底诽议,那死老太婆又岂会是真心爱护她的,不过是看在节度使的面子上,生怕胎儿有损才对她如此好的。 “嗯,知道了,那便替我向祖母道声感谢吧,时候不早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