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军师很是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怒喊道:“收兵,整军,撤退!” 北狄士兵灰头土脸地败退归来,重新退守至十里之外的漠河边上,死的死伤的伤,毁了两架云梯又折损了五百余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城上将士见敌军大势已去暂时撤退,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城下的百姓听闻敌军暂时撤退离去,更是抱头痛哭、涕泪交垂。 姚蕴急急喘过几口气,双腿发软,稀里糊涂的一个踉跄就要往身后倒去。幸亏崔长霖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姚娘子小心!” “多、多谢催长史!” 如今这北狄军队暂时败退,虽能暂时支撑一会,不过却依旧不是长久之计。 她已为萧承毓拖延了五日时间,若是再无援兵,他们便只能作困兽之斗,末路穷途之时了。 第一日安然无恙,第二日风平浪静,第三日却又有变故横生! 拓跋献派出各有一百人的两伙队伍,不攻打不行动,却是守株待兔、严防死守。两队人马分别紧紧围守在南北两处城门脚下,就连一只苍蝇都再也飞不出金满城。 每日辰时与昏时,那拓跋献便派人来北门城墙前喊话,每日的说辞皆是情真意切的。若是北庭都护府愿意投诚,城中的老弱妇孺皆会安然无恙,只为了抓住北庭都护府里的那位姚娘子。 金满城中云遮雾障、愁云惨淡,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城。不仅是因为众人被围困在此,更是因为城中的存粮不够了。 城中的百姓吃得越来越少,周身疲倦、心思烦躁。听着这北狄人看似真挚诚心的承诺,不少人已然很是心动。 “北狄军队向来以冒进猛攻为名,这一次却是采取避守攻心的策略,听上去不像是他们的作风!”董长霖眉头紧蹙,他向来爱读圣贤书,对这些行军用兵的诡秘之道却颇为陌生。 姚蕴抿了抿唇,大概是因为那军队中多了一位汉人军师,颇为懂得以退为进、攻心为上的道理! “萧七,城里留下来的那两位北狄暗探,这两日可有什么消息或是古怪嘛?” “回姚娘子的话,那两位暗探依旧呆在那小宅中,不过这两日却是不怎么出门了。” 不出门了?那他们二人这两日如何与外头交换消息? 她目光一凌,命萧七去做准备,她要亲自出府会一会这二人。 城北流民聚集地的崇善坊,西北处的一间破旧小宅中,两个郎君正在打着叶子戏,嬉嬉笑笑、好不畅快,似乎完全不被城中的惨淡愁云所影响。 两个郎君年纪不大,矮矮瘦瘦、畏畏缩缩的,打扮成流民走在大街上的确是毫不起眼。 咚—— 一位蓄了短须的郎君目光微闪,猛地抬手示意另一人安静下来。二人拿好身侧的杀猪刀,起身谨慎戒备起来。 短须郎君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破旧不堪的院子里头,四处观望巡视了一番。 “喵——” 屋顶的一只棕色野猫一跃而下,在他们二人面前耀武扬威地舒展了一个懒腰,再慵懒翘臀踱步离去。 “嗨,大哥,只是一只猫而已。” “嗯,不过还是——” 年长大哥的话音戛然而止,已然瞧见面前之人的脖颈处横着一把银刀,只差分毫便可见血。他的大刀甚至还未来得及拔出刀鞘,脖颈处亦覆上了一层如履薄冰的阴寒之意。 残破漏风的小屋内。 两位北狄暗探被几位乔装打扮的侍卫强行按压在地上,口中被塞满了布条。他们面目涨得通红、脖颈青筋勃发,虽然拼尽全力挣扎却是无能为力。 前头的娘子穿着一身男子胡服,面容清秀,不过其眉眼凌厉如炬,恍惚间觉得比起他们的大首领都多了几分果断决然的英气。她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镌刻匕首,时而握在手中摩挲刀背,时而用指尖夹着刀柄之处前后翻转,手中的匕首便是她的万物,一副气淡神闲的娇娇模样。 “说吧,你们这两日都得到了什么新消息?” 两位郎君一怔,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随之那位短须郎君不解道:“这位娘子在说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听、听不懂。” “装傻?!不说是吧?!” 她直憷憷地打量着面前的二人,笑意愈发粲然,偏过头望向年纪稍小的那位兄弟,朗声说道,“你应该年纪小一些,那我便先从这位小兄弟身上下手了。萧七,把他压在地上!” 萧七得了命令,命另外两个侍卫一同托起他,粗鲁地将其踢翻在地上。那小兄弟便如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那般,一个大字的模样被迫仰躺在冰冷寒碜的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