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蹙了蹙眉,故作苦思冥想之状,突然恍然大悟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原来是徐司马,薛淮见过徐司马。” “原来是都护身边的小徒弟薛小兄弟,不知小兄弟为何会在此处?嗯,身后的这位小娘子是?” “回徐司马的话,这是姚姐姐身边的贴身侍女白露。今日姚姐姐身子不舒服,偏偏想要吃上几口顺德斋甜甜腻腻的枣子胡饼,原本前几日这顺德斋还是开门营业的,不曾想今日也是关门大吉了。唉,所以我们二人便只能空手而归了。” 他淡然自若地回话,这一番话是姚姐姐与他提前备好的,听起来的确毫无破绽。 “嗯,原来如此,不过近日北边的流民渐渐涌入城中,恐怕不会像从前那般太平了,还请薛小兄弟和小娘子注意安全、快快回府吧。” “多谢徐司马提醒,我们二人现下就要回府了。白露姐姐,咱们走吧。” 姚蕴的手轻轻扯了他身后一下,顿时止住了他的步伐。 薛淮一愣,转头望向徐泰,笑盈盈道:“徐司马,敢问如今这城里的流民情形如何了?姚姐姐多日未出过府,昨日还念叨着何时才需要打开济粮仓来救济流民百姓呢?” “虽说这两日的流民日益渐多,不过还算是在北庭都护府的可控范围内,还请薛小兄弟代为转达,请姚娘子安心。” “好咧,阿淮定当一五一十转达,这样姚姐姐也能睡个安稳觉了。那阿淮便不叨扰徐司马执行公务了。白露姐姐,我们走吧!” 姚蕴微微施过一礼,跟着他快步离去。 徐泰转过身来,紧紧盯住他们二人匆匆离去的身影,目光越发阴沉不虞。 回到北庭都护府,姚蕴立刻派人将萧七和崔长霖请过来。 她请萧七想尽办法派人再给萧承毓送信,再将那队暗卫排兵布阵好。若是送信之人依旧没有回来,他们便也孤立无援了。她请十四亲自带人去城北的崇善坊暗查,无论使出何种手段,都要抓住一个人。 可惜崔长霖却正好出了城。翌日一大早,下人就来报说,崔长史清晨领着一伙官兵去城外安置动乱的流民了,估摸着要有个七八日才能回到都护府。 这七八日的时日里,都护府中风平浪静,可是她却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萧七难得踏入了院子,却是面目悲痛地摇了摇头,那送信之人没有回来,或许已是死无全尸了。本应该今日就能回府禀告的崔长霖,下人来报说有部分流民暴动,问题颇为棘手,恐怕还要多耽搁些时日才能回城。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金满城岌岌可危,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这一日午后,姚蕴亲自来到了萧秀清的院子里。 这几日,萧秀清一直住在小院里闭门不出,郁郁寡欢、神形渐消,就连白皙透亮的面容都憔悴了许多。 “蕴娘,可是长安来消息了?可是有转机了?祖母和母亲如何说?”她急迫问道,如今魂牵梦萦的也就只有此事了。 姚蕴示意白露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入内。 萧秀清一怔,第一次瞧见她如此肃穆冷然、不苟言笑的神色,心底顿时犹如寒风凛冽扫过,满地枯黄瑟瑟落下不知归处。 “蕴娘,你、你这、这是何意?可是再无转机了?” “九娘,我没有收到长安的回信,而且,已经十日左右都未再收到过都护的来信了。” 萧秀清也听出了如今事态的不寻常之处,忐忑问道:“那、那蕴娘需要我做什么?” 姚蕴有力回握住她冰凉的柔荑,冷静回应道:“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可要听清楚了。” “蕴、蕴娘,你说,九娘我听着呢!” “金满城中恐有巨变。今夜子时,你就要速速离去,尽快赶回到长安去。” “蕴娘,我——”萧秀清的手指微微发颤,面色惨淡,第一次如此如临大敌的慌张惊惧。 “九娘,你听我说,”她压抑着嗓音,眼底已然漫上几分血色晶莹,“我作为大都护的家眷,无论如何必定是要死守在这金满城的。而你却不一样,你的身后还有整个镇国公府为你撑腰。无论如何,你都要顺利回到长安去,然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老夫人,老夫人定会有法子的。” “蕴娘,就算我回去了,路途遥远,时间恐怕也是来不及的,我、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她双眸红肿,泪珠如断了线那般倾泻而下,低声啜泣道。 姚蕴猛地压住她的掌心,凛然无惧地望着她。 “萧秀清,你的祖父可是铮铮铁骨的护国大将军萧冀,你的祖母可是武将世家、累世公卿的衡山公的嫡女,你的阿耶是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