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姿扭捏看似虚弱,可是面色红润,那道柳叶眉更是精心描画过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身子有碍的孱弱模样。 屋中还熏着极其清冽淡雅的梅香,幽香扑鼻,沁人心脾。 “阿夏,想必姚娘子也饿了,去后厨取些点心来,就要那长安口味的樱桃毕罗。”平夏下意识地多瞪了姚蕴几眼,才垂下头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昨日要人参鸡汤,昨夜还要白露团子,今早要虾蟹米粥,今夜又要这樱桃毕罗。在这荒凉北地又如何能日日寻到这么多珍贵稀少的新鲜食材呢? “不知姚娘子为何事而来?” 说话之时,宋颖芝抻了抻双肩直起脊背,嗓音都顿时利索干脆了几分。 “看来夫人的身子无甚大碍了?” 姚蕴也不管她有没有让自己入座,自顾自地落座在胡桌一侧的胡椅上,坦荡大方地与她对视。 “姚娘子谈吐自若,如今在本县主面前亦是不卑不亢,的确有几分胆识。” “夫人过誉了。妾身最是讨厌这些背地里的猜忌暗算,妾身便直言了,妾身与夫人素未谋面,不知夫人为何处处针对于妾身呢?” “你我的确素未谋面,可是却不见得你是清清白白的!”她语气愤懑,似对她积怨已久。 姚蕴一怔,面色不改道:“不知夫人此话是何意?” 宋颖芝的褐色瞳子睁得似铜铃般大小,发狠地盯着她,藏于锦被下的柔荑猛地一甩,一轴画卷遽然翻滚而出,最后惨兮兮地磕蹬摔落在她脚边。 “你仔细瞧清楚,莫说是本县主冤枉了你这贱妇!” 她皱了皱眉头,躬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画卷。瞧清楚画卷的景象时,她的目光越发彷徨迷茫、遽变莫测。 此画是一位年轻女子的人物画像。可惜画功稍显寒碜,很多线条和色彩的处理都很是粗糙,应该是另请他人匆忙潦草作画的仿作。 画中美人侧身而立,一双纤细玉手交叠在前腰,笑意嫣然、清丽娟秀。她的眉角微翘,眉眼神情间竟然与姚蕴有四五分相似。不过女子的丽眸更添神韵,娇柔妩媚,隐隐还透出几分难以捉摸的威严庄重之感。 不过古怪得很,画中娘子却是梳着个雍容华贵的堕马髻。堕马髻是十几年前在青楼娘子间甚是流行的富贵发髻,梳发手法复杂,如今的青楼娘子们却是嫌这个发髻太过厚重累赘了。画中娘子的额间点缀着的是蝉鸟形的金箔花钿,如今许多年轻娘子亦不喜这蝉虫动物的花钿图形了。而且啊,这蝉形花钿还有特别的寓意呢,隐喻着不可言说的情爱之事。 除此之外,画中美人还身穿一身水湖色的菱花纹柯子裙。若说是十几年前的人物画像,当年的南边百姓更爱这行走利索、方便干活的束腰衣裙款式。 她再往下细瞧,突然之间瞳孔微颤,玉唇微张,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紧紧咬住牙关,逼迫自己回过神来:“夫人特意寻了画师来仿画,可惜却没能勾勒出画中美人的精髓,当真是白白浪费一位美人了。” “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位娘子是何人吗?就是——” “夫人可是觉得这位娘子的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她的语气淡然自若、毫无惧意。 “难道不是吗?!”宋颖芝面色涨红,却又拼命压抑着尖锐嗓音,万分不敢惊动旁侧书房的夫君。 姚蕴无奈地摇了摇头,淡然道:“夫人糊涂呀,这幅画中的美人梳得可是十几年前才流行的堕马髻,额间花钿亦是十几年前风靡的样式。妾身我如今才不过二八芳龄,又怎么会是画中之人呢?” 宋颖芝一愣,再次细细审视着画中美人,目光震惊又迟疑:“你、你当真不是画中之人?!” “还请夫人细细回想一下,你当时意外见到的那副美人图,裱画的卷轴是新近制成的,亦或是陈年磨损的,如此不就可以推断出这画中美人的大致年龄了吗?” 她侧过头苦思冥想,许久之后才略带踌躇地微微颔首。 那日,她见四郎的书房无人,一时好奇便翻动了四郎的物品,无意间便寻到书架后头放置隐蔽的一个木箱子,误打误撞寻到了这幅美人画像。她故意留了心眼,又寻了信任的画师匆忙临摹了一副带出来。如今细细想来,那副画卷的上下两侧木轴子皆有破旧磨损的痕迹,肯定是上了好些年头的旧物件了。 姚蕴见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阴沉、迷茫又猜疑。 “夫人如此是想明白了?” “哼,本县主自有想法。” 她心底戚戚,略微松了口气。到底还是她胡思乱想了,四郎是皎皎如月、璀璨如星的明月郎君,出身名门、位高权重,又怎么可能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