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蕴,学琴作画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给阿娘好好读书写字。阿娘回来时若是瞧见你再练不好这几个字的小楷,定然重重责罚。” “阿娘、阿娘,女儿我已月余未见过你了,这一次离家,阿娘你何时再回来呢......” 一个女人的婀娜身姿愈走愈近,满头珠翠、锦衣华服。翠烟缭绕、瘴气重重,一股莫名熟悉却又难以言说的香气窜入鼻息,震慑得她浑身颤动、骨软筋麻。 “阿娘、阿娘,阿蕴求求你,女儿求求你不要走好吗......” 女人应了话,慢悠悠地转过身子!她的面容惨淡凄白、不成人形,竟、竟然是个眼角渗血、口吐恶臭的玉面罗刹!无脸女人发疯似地挥舞着虚无双臂,如烟瘴气、迷离曲折,竟然是朝她飞奔而来掐住了她的脖颈! “阿娘、阿娘......啊......咳咳......” “阿娘、阿娘……” “姚娘子、姚娘子,奴婢在这呢......” 后背岑岑冷汗狂渗,似幽暗江河翻涌欲要将她淹没窒息;周身四肢僵硬冷颤,宛若翻身坠入万丈深渊的极寒冰窟,永世无存,万劫不复。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万分不甘心。 愤恨不甘之时,她使劲全力往前乱拳挥舞,只求抓住点什么!温热滚烫席卷而来,她竟然寻到机会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近在咫尺、坚实可靠,终于回了力气,睁开润泽湿漉的桐色眸子。 “娘子,你终于醒了,幸好幸好清醒了。” 是白露的担忧声音,却不是白露的熟悉温热触感。 “白露......” “可是要饮水来润润嗓子?”面前之人的嗓音沉稳爽朗却不容抗拒,“白露,将温水茶碗取来。” 竟然是萧承毓?! “萧、萧承毓!都、都护!” 他轻轻托着她的后背坐起来,替她拢好腰腹处的凌乱锦被,极其顺手地接过白露递来的茶碗。 “可是做噩梦了?喝点温水顺顺心绪。” “多、多谢都护,我可以自己来。” 姚蕴取了茶碗,咕噜噜地就灌下了几口温水,暖泉入肺,心中焦虑渐渐有所缓解。 “都护,我、我好了,噩梦时常来我这儿讨个赏头,不是什么怪事,都护不必担心。” 她回过神来,察觉他目光灼灼、意味不明,其中竟混杂着几分虎视眈眈的审视。她心底忐忑,虽然这几日趁着空闲早已想好了说辞,不过要顺利瞒过他却不是易事,最后还是起了速速赶客的心思。 ”都护——” “方才听你胡乱喊道阿娘,可是噩梦之中想到你阿娘了?” 姚蕴一怔,若是被他看出来自己身世有异且别有用心,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苦涩地笑了笑:“都护,我这可是丢大脸了,十八九岁都离不开阿娘,你就莫要再提这些伤心事了。” 她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轻车熟路装作疲倦不堪、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从前就派人打听过,她的阿娘早些年间死于荒灾,随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南州的寡妇姚氏收养,最后定居于西北一隅的凉州。怕是再提起她的伤心事,他亦识趣地不在提及此事。 “你时常做噩梦?”他眉头微蹙,从前竟从未听萧二提起过。 “也、也不算是时常,就是、是偶尔吧,不过近日倒是频繁了些。” “好,你好好歇着,时候甚早,我就在此处守着。”他复又扶着她躺下,还细心体贴地替她将锦被拢得严实。 姚蕴一怔,侧眼瞅去,才察觉出他如今的衣袍竟然还是今日一早出门时所穿的那件常服宽袍。夜虽已深,他却还未宽衣解带。他面色柔和,烛光映照之下还镀上一层似真似幻的绵软体贴,似是心情颇好。 她睫毛一眨一扑,心思伶俐,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与其忐忑不安地看他人眼色行事,不如主动出击、反客为主才好。她立马下定了决心。 她将白皙柔荑浅浅探出锦被之外,似小猫挠痒那般拂了拂男人倚在床头一角的一点衣袖。 “都护不走,可是有事要问我?” 萧承毓一怔,反倒是吃惊于她的坦率,不知她这张伶牙俐齿能如何将此事掩盖过去。 “都护定然觉得万分古怪,我这小娘子是如何得了李淳这个好帮手和他身后那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的。” 他直躇躇地盯着她扑腾灵巧的双眸,心中早有考量:“那还请蕴娘说说这到底是何缘故。” “都护,我与你说实话。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