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日头正盛,每个人的脸都笼罩在阳光下,舒言看着程三,越发觉得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程三瞧见舒言看自己便摆手笑道:“这是我另外一个干娘同我讲的。” 张晟子幽幽说道:“当日你故意激我,致使我旧病复发,方才发疯杀人,死的人里面,也有你一份。“ 程三不以为意道:“莫说这屁话,老子可不怕,你张家世代为将,到你父亲这一代,因为军功不显,便四处吃喝嫖赌,还带着你四处逛窑子,父子两代得了脏病,更是被朝廷不齿,直接将你家中郎将的世袭都给摘了。” 张晟子听完之后,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 陈云终十分害怕地看着自家娘亲。 “母亲,得了这种病,真的会发疯嘛?” 舒言瞪了陈云终一眼。 “你这死小子是不是也去逛过窑子?” 陈云终赶忙摇头,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舒言耐心跟在场的男子们解释了一番。 “这花柳病啊,得的时间久了,就会攻击人的各个部位。” 舒言指了指张晟子的脑袋。 “他就幸运点了,攻击的是脑子,有时候会记不清东西,有时候则会出现幻觉发疯。” 陈云终虽然害怕,可还是好奇。 “那母亲,这个病除了攻击人的脑子,还会攻击哪里?” 舒言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陈云终的双腿,陈云终赶忙并拢。 舒言道:“那个地方啊,能直接烂了,烂出个洞来,只剩一根管子尿尿。” 在场众位男子闻言,只觉胯下生风,分外可怖,饶是程三都想不出来什么俏皮话来缓解气氛。 舒言见到众人噤若寒蝉,她便对着程三说道:“还有呢?” 程三赶忙说道:“你当真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张晟子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程三沉声道:“你同你的父亲儿女妻子一同逃至淮河,你想要直接起兵造反,但你的父亲儿女妻子不同意,许是你受了什么刺激,便直接发疯,将自己的亲人全数杀尽,甚至还将自己女儿的血给喝干了。” 舒言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一寒。 张晟子紧握拳头,他抬头看向程三:“我已经是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了,你为何还要帮我?” 程三摆了摆手。 “不是我帮你,而是我干娘在帮你。” 程三看向舒言,舒言顿时一阵无奈,她自是知道对于这样的人,拿什么孝道来捆住他就是个笑话,这厮疯起来自己的亲人都能杀。 舒言轻咳一声说道:“昏君无道,天下有志之士,皆可反之,你虽然罪无可恕,可却也算是有才之人,若能放下屠刀,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那也是好事一件。“ 能说出来这番话,已经是舒言的极限了。 此时玉安开口说道:“你既然揭竿而起,便是想为天下人趟一条活路出来,我阿奶也想为天下人走出一条活路。“ 舒言忍不住对玉安刮目相看,到底是皇家的血脉,却是觉悟高。 张晟子看向舒言,他朝着舒言郑重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张晟子:“儿受教。” 收了这铁塔一般的人,舒言心里即是放心,又是担心,怕他一个不注意,又发起疯来。 可张晟子往他们中间一站,确实威慑力满分。 你想想一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都是可怖脓疮,脸上更是直接被土枪轰了一梭子,脸都不能看了,这人往身边那么一站,是人是鬼都近不得身。 程三倒是好心,给他找来了布条,将身上的伤疤全都用布条缠起来了,这样看来,还勉强像个人。 几人收拾整齐,便准备上路。 舒言和两个孩子坐在马车上,剩下的男子走路。 陈云终走了一会儿,便累的不能行,他嚷嚷着要上车。 舒言被这小子吵得十分不耐烦,便让他上来了。 几人行了半日,总算在前方见到些许人烟,他们所剩的粮食不多了。 若是看地貌,此处应当是中原盛产粮食之地,大概类似于舒言前世的华北平原。 极目四望,都是极为平坦的平原,只是这等春夏交接之时,地上全都是荒草,看不到几处良田。 他们所到的村落也是极为荒凉,仅有数十,且都是老迈之人。 舒言等人行了许多,有些口渴,舒言便将陈云终派去讨些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