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三楼上房,房名蟾宫。
柔娘端坐房内,觉得这里的布设好生奢华,更见新奇,忍不住转动脑袋,四下打量。
两名侍女装束的少女一左一右分站于她的身后,恭谨地姿态掩不住冷漠的神态。
两张脸庞如花似玉,一个脸蛋略圆,一个下巴略尖,论容貌都称得上俏丽秀美,体态更见娉婷婀娜,淡妆精致,配饰精巧,优雅的气质透体而出。
往那儿一站,亭亭玉立,好似一对含苞之莲,不像侍女,倒像贵女。
女人瞧见女人总会忍不住地暗暗攀比,尤其遇上比自己年少的漂亮少女。
柔娘对自己长相身材向来自信,无论在师门之中,还是后来出山闯荡江湖,她都是众多青年俊杰追捧的对象,如今竟不免自惭形秽。
江湖儿女嘛!向来不拘小节。
与两女这一对比,柔娘发现自己无论坐姿还是仪表当真粗莽,尤其肌肤比不上人家小姑娘细腻滑嫩,气质更是差得好远,她下意识地拘谨起来。
虽然两名少女一直默不吭声,柔娘能够感觉她们的目光一直着落在自己的身上,感到浑身不自在。
身体略有些僵硬地端坐不动,手上的小动作倒是多了起来,不时捋捋头发,偶尔抹抹眼角,顺势再铺扯有些皱巴的裙摆。
不知干坐了多久,房内的气氛越发沉闷,柔娘终于忍不住扭回头,干笑着道:“还要等多久啊?”
尖脸的少女微笑道:“还请客人稍安勿躁,主人很快就来。”
笑容甜美,嗓音轻柔,语气透着疏冷,眼神着实带着点轻蔑和鄙视。
柔娘心下不快,转目扫视道:“你家主人教你们这般待客,连杯茶都不上吗?”
她毕竟在益花楼那种残酷的环境中呆了一段时间,多少也算受过风沙的亲自教导,情绪这一稳定,马上开始反击,而且反击的很准。
两女相视一眼,圆脸少女屈身垂首道:“是婢子招待不周,还请客人勿恼。”
语毕,去到旁边取来茶具,又转到柔娘对面的小几并膝跪坐,开始点火煮茶,神态动作说不出的熟练优美,显然深谙茶艺。
房内很快充斥怡人的茶香。
尖脸少女还是站在柔娘的身后一动不动。
很快香茗煮好倒满小盏,圆脸少女挪膝过来,轻盈的持起茶盏,双手过头递上。
人家这般恭敬,柔娘也就不生气了,接过茶盏,好奇看了看又嗅了嗅,轻抿一小口,问道:“好奇怪的茶汤,不过好香啊!这是什么茶?”
“武夷春暖月初圆,采摘新芽献地仙。飞鹊印成香蜡片,啼猿溪走木兰船。”
圆脸侍女颇为深情地轻吟一段,敛容道:“这正是诗中描写的闽地名茶蜡面,早在前唐已是贡茶。客人您看,茶汤如乳,是不是好似熔蜡?”
柔娘点点头,又抿了一小口,心下愈发好奇,一个侍女居然出口吟诗,还说得头头是道,突然一转念,讶道:“这是贡茶!”声音有些尖高。
在她看来,贡茶就是送给皇帝喝的,她居然随随便便就喝到了,语气难免透着不信。
“当年一位姓张的茶园主将北苑凤凰山一带方圆数十里的茶园尽数献给闽王,成为北苑御茶园,至如今继续产出蜡面贡。”
圆脸少女微笑道:“客人饮的正是今年产的新茶,经过精挑细选,品质比之贡品尤有胜之,由闽地不远万里运来,专门敬献给主人,还请客人细细品尝。”
柔娘不禁咋舌,忍不住道:“真的假的?比贡茶还好?专门送给你家主人?”
圆脸少女微微皱眉,又迅速垂目平复,轻声道:“当然是真的。北苑御茶园目前由婢子的父亲主持,献给主人的茶叶都是由家父亲手择选的。”
柔娘愣了愣,结巴道:“你,你,这个御茶园你家的?”
圆脸少女不乏得意地道:“婢子张氏,那位将北苑茶园献给闽王的茶园主,正是家祖。”
柔娘不能置信地上下打量,心道照你所说,你怎么也是位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怎么跑来做一个卑微的侍女?
尖脸少女忽然冷冷地道:“你话多了。”
圆脸少女脸色一变,低下头默默地调茶。
柔娘妙目一转,转头问道:“你家里又是干什么的?”
尖脸少女默不吭声。
柔娘又道:“我是你家主人请来的,待会儿还要见他呢!我再问一遍,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尖脸少女不情不愿地启唇道:“卖布的。”
柔娘问道:“也是贡布吗?”
尖脸少女无奈地点点头。
柔娘起了好奇心,追问道:“蜀锦之艳丽天下闻名,什么贡布能过蜀锦?”
“葛衣香有露,罗幕静无尘。早在千年之前,越王勾践就曾使越女织葛布,献于吴王夫差。”
尖脸少女强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