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的这一个月,各科老师都抓得很紧,紧凑得无法喘息。 这一个月里我和周嘉也没有说过多少话,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基本都是在埋头学习,手里的笔转得眼花缭乱,低头沉思的模样却让人很难打扰。 周嘉也的成绩也越来越好,相比起他刚刚放下篮球开始学习时连作业都写不明白,总是频频问我,如今反而是我去请教他。 他虽然性格张扬恣意,看起来不像好惹的人,但是回答问题倒很耐心。 即使他在写自己的作业,只要我问他他都会暂时放下先回答我,甚至比当初的我对他还好脾气。 我从前有不会的题从来不问别人,可周嘉也明明与我更像隔着天堑的人,麻烦他却没有一点负担,可能是因为他从来不会摆出一副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啊的表情,他耀眼如太阳,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但他对谁都好,平庸如我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傲慢和不耐烦。 我的本子也很久没写了,我和他本就天差地别,成绩似乎是我和他最近的距离,如今也被他拉得越来越远。 尽管成绩贴近也无法证明什么,可是那种和他越来越远的感觉会让我很害怕。 我知道他遥远似太阳,但是只要有一寸光能够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刻确实是我拥有过太阳。 为了追赶上周嘉也,最后的那一个月我都在拼命学习,生怕成绩一出来就被他甩下很远。 周嘉也不知道我的心思,只当我是单单为成绩奋发图强,有时候模拟考的卷子发下来,他斜身过来看见我的成绩,还会给我举个大拇指。 期末考试前一天,教室要布置考场,多余的桌子全都搬到外面去。 我们的桌子其实不沉,但是书本资料很多,也全都要搬出去。人缘好性格好的女生能找到别人帮忙,我只能自己慢慢搬。 我本就不爱运动也不爱出门,跑八百米都能要了我的命,这些书搬出去格外费劲,再加上为了期末考试能够考好一点,我自己买的资料也很多,全都要搬出去有点难。我只能一次少搬一点,多搬几次慢慢搬完。 当我刚把清空了书的桌子搬出去,准备回来慢慢搬书,周嘉也已经不知道第多少趟帮别人搬完回来。 我低头抱着书正费劲,压根没注意到周围人来人往。 周嘉也直接把我手里装书的箱子接了过去,手里忽然落空,我怔愣抬头,正看见周嘉也掂了掂我的箱子,说道:“这么轻,你的书就这么多点儿?” 他本就人缘好,对谁都乐观真诚,找他帮忙的人很多,老师才安排好布置考场,就已经有很多女生回头问他可不可以帮忙搬一下桌子。 我没想给他添麻烦,也觉得轮不上我。 可我没料到他会主动帮我。 我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太多了我搬不动,所以就先少搬一点。” 他抱着我的箱子,好像不费劲似的,闻言只是笑道:“搬不动找人帮忙啊,你的书那么多,就这细胳膊细腿,你这样得搬多少次。” “还有多少,全放上来。” 我连忙去抱我的书,放上去的时候有些不太敢,怕实在太沉了。 周嘉也看出我的迟疑,“没事,放上来。” 然后他抱着我的箱子转头出了教室。 此时教室里人来人往,都在忙着搬桌子搬书,闹哄哄一片。 迎面回教室的同学还碰头跟周嘉也打招呼,他也是笑嘻嘻应答。他灿烂像光,总是自由散漫游刃有余,只要靠近他就仿佛也活在光里。 我能谁找帮忙呢。 我的为难说不出口。 那些阴郁溃烂的胆怯,他应该不会懂。 就像妈妈从小拎着我应酬见面,我叫叔叔阿姨时没能达到她预期的那样甜美灿烂,不够可爱,不够讨喜,回家后都会挨骂,有时候气急,还会用力的拧我用手边的东西砸我,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孔扭曲成变形的五官,仿佛想将我撕烂。 我的内向内敛仿佛是一种罪过,多说几个字是能少块肉吗,给阿姨唱首歌能要了你的命吗,让你表演一个在幼儿园学的节目你在矫情什么,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可爱讨喜,你天天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 是罪过吗。 内敛就该低人一等吗,一定要开朗活泼才能被喜欢吗。 被人欺负是因为我不够讨喜吗,我遭遇的一切谩骂嘲笑,甚至是校园霸凌,就因为我不够开朗活泼讨人欢心吗。 如果这是我的原罪,那么我要怎样赎罪才能得到解脱呢。 我站在忙乱的教室门口,看着周嘉也两趟就轻松搬完了我的书,他拍了拍手,抬头对我笑时灿烂明亮。 “行了,没你事儿了,收拾收拾放学吧,明天好好考啊。” 走廊里有其他班的人经过,看见了周嘉也,问他忙完没。 他回头回了句等会儿。 他再次回过头看向我,我很感激说道:“周嘉也,谢谢你。” 他懵了一下,低头望向我,“突然这么郑重干嘛……我靠,你,你你你——” 大概是怕别人听见,他声音忽然放低,慌忙道:“你别哭啊。” “我没哭。”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哭,但是我其实很少有眼泪,我心情波动不定,低落的时候太多了,眼泪都已经很麻木了。 他低头确认了我脸上真的没有眼泪,叹了口气,“算了。你着急回家吗?” 我摇摇头。 “那你等我会儿。” 他从我身边经过,要回教室。 我正想问他等他干嘛,他脚步忽停,回身又对我说道:“就站这儿,别乱走。” “哦……” 我站在走廊里,低头数着瓷砖上的纹路,风轻轻吹过,身后的教室里人走了不少。 今天晚上就不用上晚自习了,明天早上直接就来考试。张楠楠和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