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可没忘年幼时被父亲摧残,偶尔还要被这位老先生打趣的场景。 简直是他毕生难忘的噩梦。 明明是父亲和这位老先生之间的恩怨,偏偏每次都会牵扯到他。 不止幼年时,哪怕是他后面都娶妻生子了,只要这位老先生和父亲见面,自己的厨艺都会被拉出来说教。 得亏后面两家没有多少来往,再没有忍受这样的噩梦。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位宴家的祖宗,说话毒舌,偏偏他又是个有真本事的,谁都管不住他。 谁能想到,竟然在商家见到。 他方才呆滞了半天,还觉得自己认错了,根本不敢去打声招呼,生怕老爷子来一句,厨艺有进步了吗? 他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还怎么进步! 幸好自己脑子没反应过来。 可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会儿,又被自己外甥女和宴家祖宗相互的称呼惊得脑子几乎停止转动。 应当是他听错了吧。 时盛心中想着,就听到妻子宋玉锦疑惑的声音:“圆圆好像管那个老先生叫师弟,那老先生喊圆圆小师姐来着?这岁数这么大,圆圆怎么当人小师姐的?应当是开玩笑的吧。” 话音一落,时盛脚下忽然一软,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好在身侧有妻子,及时地扶住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走个路还能平地摔不成?” 宋玉锦埋怨。 时盛紧紧扶住了她,将心里的震撼压下,“没事,就是刚刚有个小石子。” 他解释,还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前面的姜予安。 因为方才自己的迟钝耽搁,姜予安已经扶着时臻走远,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回头看。 时盛因此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宋玉锦感受到丈夫的不对劲,挽着他的手,“想什么事情呢,你一个做舅舅的,别被晚辈领着呀,走快点。” “好、好……” 时盛心不在焉地敷衍,心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 他抬眸,看了一眼姜予安的背影,心里感慨。 恐怕他这个做舅舅的,以后还真的要被这位外甥女领路了。 小南阁的规矩他了解过的,拜师学艺不按照年龄来算,更不按照入门时间来算,看的只有一个——天赋。 倘若天赋足够,他这外甥女又是拜在宴家门下,管那位老祖宗喊上一声师弟,完完全全是合理的。 倘若如此,那这位外甥女,岂不是真成了他的领路人了吗? 时盛越想心里越是震惊诧异。 他看了一眼被姜予安拎在手里的食盒,默默抿唇。 ——等会儿饭菜交给老爷子手上时,他一定得尝尝! 姜予安并不知晓一个称呼就让她的舅舅心里生出这么多波澜,她这会儿还在与蒋延钦闲聊。 虽然与蒋延钦并不大熟,但总不好客人就这样干走,于是多少扯了点话来聊,也没太注意身后的异样。 她一手拎着一个食盒,一手挽着时臻,另一个食盒交到蒋延钦手上。 “今天麻烦蒋大哥了,本来照顾两位老先生就已经给你添麻烦了,现在还要劳烦你。” “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蒋延钦不紧不慢的脚步,配合着她们。 姜予安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事情也是我在麻烦你呀,谢你是应该的。对了,你要在容城待几天呀,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在你离开之前,就来我家吃饭吧。” 怎么说蒋延钦帮了自己大忙,请他吃几次饭也是应该的。 何况医院那边她不光要考虑傅北行,蒋延洲也要一并考虑,不如连带这位蒋家大少也一并算着,多双筷子而已。 这话算是说到蒋延钦心上。 他眼底掠过一抹喜色,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但语气难以掩盖几分笑意:“我怎么会嫌弃,只要圆圆你不觉得我厚颜无耻就行。我大概在容城还会住个几天,虽然美食大赛结束了,但来都来了,也想领略一下容城的文化风情,要是蹭饭次数多了,希望圆圆不会把我赶出去。” 姜予安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回到容城之后所有人都喊自己圆圆,蒋延洲也一直这样称呼,她这次并没有对蒋延钦生出不适感。 她笑了笑,“怎么会,人多还热闹,你不烦我总是找你帮忙就行。” 厚颜无耻这个词,她倒是没有安放到蒋延钦身上。 相对比起起来,蒋延洲才算是一个厚脸皮。 而无耻,傅北行才称得上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