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这种事情,无论今古,每到年节总是要进行盘账的。 可闵家的船队都到大年三十了还没回来,这让闵洪学心中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 船队、人员、货物、现银,这些每一次出海都意味着数万两的银子撒了出去。 出海的风险很大,一旦遇到恶劣天气,船毁人亡都是常事。 所以,这种生意,一般都是几家合股,很少有自己单干的。 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分摊风险。 一是在面对大自然的风险。 另一个,就是官场上的风险了。 毕竟走私逃税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捅到明面上,很难不被追究。 闵家的生意,也是这样。 刚打发了下人去松江府查看,闵家的管家就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太爷让您去书房一叙。” 地火龙让闵家的书房里温暖如春,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袒胸露乳的坐在书桌后面。 两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女子站在老者身后,一个媚眼如丝的伸手在他胸膛上撩拨着,另一个则是拿着切成小丁的新鲜冬桃往老者嘴里喂着。 闵洪学进来后,对老者的糜烂作风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 老者咬了一口婢女手中的桃子,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说道。 “老夫听说,皇帝在漳州把郑芝龙收了,还把赈灾粮的事情给掀了出来。” “商船的事情,不必再让人去查了,老夫估计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闵洪学眉头微皱,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阵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爹,张家和刘家已经催了几次分红了,该如何是好?” “好办!听说皇帝进了城,今日肯定会在宫中下榻。” “明天你便选几个听话的官员,让他们如此如此.........” 闵洪学听着老头的主意,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 “爹,要不说还得是您呢,我这就去安排。” .......... 与此同时,北京城,文渊阁。 往年的这个时候,官员们早已休假回家歇着去了,文渊阁里最多也就留几个值班的小吏。 但今天却完全不同! 信王和温体仁并排坐着,六部官员也都悉数在场。 在信王的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是朱由校派人送回来的。 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在京官员年终奖,以户部存银的一成为基准,以后都照此例!” “地方官员年终奖,今岁免发,来年重议核定标准!” 往年的户部虽然穷,可京官们多少也能拿些东西回家。 或是米面粮油,或是布匹丝绸,再不济也能扛半扇肥猪回去。 年景好的时候,更是成车的往家拉。 但是今年........... 皇帝不在家,户部是真的空的能跑耗子了! 信是昨天到的,信王和温体仁已经面对面坐了一夜,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群臣解释。 虽然他们知道官员中的大部分其实是不在乎这点年终奖的,但总有几个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 人家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点东西回去过年! 眼瞅着晚上就要过除夕,他们只能命人将在京的官员临时喊了过来。 “诸位,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们怎么看?” 信王把信中内容读出来后,看着众人问道。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脸愕然。 朱由校的内帑有多少银子,他们可是能估算出来的。 那可是两千多万两银子! 本以为能过个肥年,却没想到......... 这狗皇帝,竟然打算一毛不拔? 孙承宗也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皇帝,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真的让这些官员回去,只怕会伤了他们的心,站在帝师的角度来说,他有义务替皇帝兜底。 于是便向郭允厚问道。 “户部真的一点存银都没了?” 郭允厚苦笑着摇了摇头:“孙老又不是不知道,先前白杆兵招兵的军费都是从内帑借的,户部何来的存银?” “文玩字画和田契、房契倒是还有一些,是之前从毛宋光等人家中罚没的,如今这世道你们也知道,真金白银和粮食才是硬通货。”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