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慕瑾寒很陌生,陌生到她又回到了自己在这个房子里孤立无援,只想努力赎罪的时候。 于初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不,她不能像从前一样懦弱! 只是。 于家不能毁了,那是爷爷的心血。 即便是于家没人给过她渴望的爱和温暖,即便是于家不是她亲生父母,可那也是养育她、培养了她的地方。 豪门家族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儿,于初垂眸佯装服软,喊着泪问:“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于家?” “想让我放过于家?也不是不可以……” 慕瑾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于初,抬起手臂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可是,当慕瑾寒看到于初满眼的泪水,他的心竟有种莫名的揪疼。 他微微蹙眉。 略显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脑海里不停地告诫自己:她是仇人的女儿!她是仇人的女儿! 他狠狠地甩开于初的头,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闭了闭眼,这才再次开口:“想让我放过于家,那你就给我跪下,磕头谢罪,我就考虑放过他们。” 于初闻言,倏地抬眸,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慕瑾寒看。 他要她下跪、磕头认罪? 这是对一个人多大的羞辱啊。 于家大小姐即便是再怎么不济,爹不疼娘不爱,她没有过这种境遇!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明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可到最后…… 心里的痛如刀割剜肉一般令人窒息。 不过。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慕瑾寒吧。 于初低着头沉默着,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慕瑾寒就那样看着她。 于初却似乎想开了一般,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对着他问:“你说话算数。” 说完。 双膝跪地。 但。 她的腰板却挺得笔直。 那是不服输的姿态。 于初抬起头来,目光决绝地望着慕瑾寒。 而慕瑾寒看到她真的跪下时,忽然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紧蹙。 他紧抿着薄唇凝视着她,昔日那个骄傲的、肆意的、张扬的于大小姐,竟然跪在他面前,却又是那样的不卑不亢。 “我有罪!我有罪!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于家,放过我父亲,求你放过于家,放过我父亲,都是我的错,我有罪,我有罪……” 于初一边磕头,一边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一段话。 慕瑾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他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摸摸她的长发,可那只手如同挂了千斤重物,怎么也抬不起来,在半空中停留了数十秒,才沉重地收回去。 “求你放过于家,都是我的错,我认罪,都是我的错,我认罪……” 于初磕头的频率越来越缓慢,地毯上开始出现一滴一滴的鲜红血迹,从一开始的几滴,到一大片粘糊糊的血红。 于初就像是感觉不到疼。 她在为过去的自己赎罪,为那个被欺辱的过去赎罪。 她只是认清楚了现实。 最后,于初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当慕瑾寒看到这一刻时,瞳孔骤缩,心忽然停滞了一瞬,他慌乱的唤了一声:“于初?!” 当他看到地毯上和于初的脸上,到处都是鲜血时,慕瑾寒心慌了,他赶紧把于初打横抱起,直奔停车场而去。 于初从未这样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像是那渴望已久的温暖,她吃力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个一向冷酷的男人,居然会带着焦急和她说:“于初,你醒醒!你醒醒!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没事,我就放过于家。” 这应该又是她的一个梦吧。 在梦里,那个温暖的后背。 背着她离开那个偌大的游乐场,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如果那个梦永远不会醒来,那该多好。 …… 然而,就在去医院的路上,慕瑾寒接了个电话。 “慕总,于焕之死在了监狱里,据说是自杀。” “什么?你确定?” 慕瑾寒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昏睡在副驾驶的于初。 怎么会…… 慕瑾寒完全没有预料到,于焕之竟然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假如于初知道了,会怎样?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