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的头颅被打得血肉模糊,鼻口流血,惨不忍睹。
四姑娘这时候也来了,见此情景,也是悲愤惋惜。
牤子用双手抱起大黄,小梅推着自行车,四姑娘跟着,三个人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不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对这条大黄狗的感念。
大黄,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它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是牤子和小梅的心头肉,好帮手,曾几何时,它为牤子和小梅,乃至四姑娘、牤子的家人和屯里人带来欢乐,做出了许多人都无法比及的事。
可是,人心难测,竟有如此狠心之人,下得了如此狠心之手。
与动物相比之下,人类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悲哀。
牤子抱着大黄回到家里,一时难掩悲愤。
晚上,家人回来,看到大黄被人打死,气愤之余,都觉得莫名其妙。
打狗的目的,一是为了吃肉,二是狗招惹了谁。
如果是为了吃肉,为什么不把狗带走?如果不是,大黄去接小梅,不可能无故在路上惹是非,为什么要打死它?
思来想去,小梅和牤子都猜到了一个人,只是心照不宣。
牤子暗中发誓,一定要为大黄讨个说法,不能就这样让大黄白白死去。
事已至此,大倔子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漫无目的,骂骂咧咧。
在他心里,如果狗丢了他会心疼,既然狗没有丢,死了也就死了,死了耽误不了吃肉。
二赖子听说大黄狗被打死了,晚上就守在牤子家,磨刀霍霍献殷勤,准备夜里美美地享受一下烀狗肉的滋味。
大倔子认为吃狗肉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想到,遭到牤子的极力反对。
“我看谁敢动大黄,谁打它的主意我跟他没完。”牤子发火了。
“它就是个畜生,特么不吃肉,还能把它当祖宗供上?”大倔子说着,就要对大黄下手。
“大伙这几天跟着你脱坯挨累,咱家也没有啥好招待的,听你爹的,把帮忙的人都叫来,正好让大伙吃顿肉,也算咱家没有亏待大伙。”牤子的母亲李桂香一旁劝牤子。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就纳闷了,你们也能张开嘴,吃得下去?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小梅不便插言,大黄是因她而死,她无论如何忍受不了大黄成为人的口中餐。
牤子要安葬大黄,小梅和四姑娘也是这个意见。
“天下竟有这样的新鲜事?我特么还没听说过给狗下葬的,你特么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大倔子吼了起来,“大憨,二赖子别听他的,咱们动手。一个大老爷儿们,一条狗都放不下,有能耐你去找打狗的理论去。”
“我看谁敢动!”牤子急了,也吼了起来。
“你们真没良心,大黄虽说是条狗,比你们都强。”
四姑娘气不公,撂下这句话,赌气走了。
小梅跟了出去,没顾上推自行车便急冲冲回到了自己家。
小梅担心牤子阻止不了他爹大倔子,急中生智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要用钱把大黄买归自己所有。
小梅回家拿来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十元钱,又返回到牤子家中。
牤子和父亲还在为是否吃狗肉争吵不休。牤子绝不允许动大黄,大倔子吼着非要吃大黄的肉。
小梅回来,从兜里掏出钱来,对大倔子说:“大伯,牤子哥,你们不要吵了,大黄是因我而死,我赔偿你们家二十元钱,不知道够不够,不够我回家再取。”
牤子没想到小梅会这样做,说道:“用你赔什么钱,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倔子见小梅手里拿着钱,他心知肚明,这二十元钱不是小数目,家里盖房子,正愁没钱,这可是上赶着送上门来的好事,一条狗二十元钱不算少。
“小梅姑娘,用你赔什么钱,虽说大黄是去接你的时候被人打死的,大伯又没责怪你,你不用多心。”大倔子这是话中有话。
“小梅,听你大伯的,邻居住着,哪兴这个,快把钱收回去,要你的钱成啥事了。”李桂香握着小梅的手,让小梅把钱收起来。
“哪都有你,这没你说话的份,该干啥干啥去。”大倔子怕到手的钱没了,呵斥起李桂香来。
“牤子哥,我把钱给你,你把大黄给我。”小梅递眼色给牤子,牤子心领神会,却感到无奈和悲哀。
牤子真的接过钱,一甩手把钱扔在炕上,怒道:“这回可以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牤子说完,到外屋扛起大黄就走。他要连夜找个地方把大黄葬了。
小梅要为大黄送行,跟着牤子。
大倔子和二赖子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牤子把大黄狗扛走。
牤子来到生产队社,拿出一把铁锹,小梅提着一个马灯,两人来到南山沟一个向阳的山坡,选择在两棵青松间为大黄掘起了坟墓。